「妳应该可以开心一点的,凤婕这样逼妳,从某个方面来说,应该是她为了那个小子,不得不站出来阻止妳,但又觉得这么做等于背叛了妳,对妳没法交代,所以出来赔条命给妳了……如果没把妳当成女儿、传人,她不用作到这种地步,难道妳不该高兴一点吗?」
这些话确实让黄泉殇好过,可是在武沧澜的面前,她不想把这点表露出来,便阴沉着表情,不作言语。
「现在的问题是……妳打算怎么办呢?」
「没什么怎么办,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况且……难道我还有必要对你交代吗?」
嘴里的话很硬,其实黄泉殇自己也为之困惑,倘若只有孙武一个人与己为敌,那没什么打紧,本来自己也就打算藉由这次的事,给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次教训,让他体验一下,何谓人心险恶,什么又是世态炎凉,省得他武功越练越高,人越过越爽,早晚有一天会栽进坟墓里。
哪想到,计画才刚刚实施,连三分之一都还没有作完,就引得凤婕跳出来打脸,这么一来,原本是要给人教训的计画,变成自己被教训了,自己岂不是成为大号傻瓜?
问题是,真要自己罢手,又总有一股难平之气哽在胸口,凭什么那小子要阻挡自己,就有人争着替他出头?自己随便想作点事,便有人硬是要拦在前头,凭什么自己就受到这种待遇?凭什么?
「嘿!嘿!妳好像又想偏了喔,表情看起来煞气好重啊,怎么了?不再弄死几百万人,妳就不甘心是吗?」
挑衅的言词,在这种时后非常危险,黄泉殇抬眼一望,眼中满是杀气,仿佛随时都会下狠手杀人,这一点,吓不倒武沧澜,轮椅上的龙族帝王笑吟吟地望着粉裳少女。
「……你想怎么样?有话就说,我没心情听废言。」
「唔,我想分享一点个人的经验给妳,曾经我以为,有很多事是我必须作的,凭什么别人能作、凭什么别人能成功,而我却不能?但这么悠悠几十年过去,我忽然发现,作那些我以为的必要事,并不能带给我快乐,到头来,那些所谓的必要,可能打一开始就毫无意义,只是为了我的尊严、我的面子,纵使明知没意义,我也只能继续作下去,还要让自己相信正乐在其中,不然便没法对自己交代。」
武沧澜露出了一个让人印象深刻的苦笑,「而今,当尊严与面子都成了狗屎,一切不得不放下,我这才发现,过去绕了太多弯路,作了太多没必要的事,这些也许不能说是错事,但……如果我早点醒悟,不为了尊严和面子作事,我的人生会不一样,也会比现在快乐许多。」
这些话,只怕就连与武沧澜走得最近的银劫都没听过,它代表着一代霸王的自认失败,如此自灭威风的话语,黄泉殇很清楚它的份量,这个男人应该是宁死都不会开口求饶的,既然如此,他现在说这一堆话,又有何意义?
「没啥,只是希望妳能够好好想清楚,到底什么对妳才是最重要、是妳真正最想要的?当妳找到了答案,确定自己不会后悔,那么,神阻杀神,佛挡灭佛,妳可以践踏众生,摧毁阻挡在妳面前的一切,去拿妳想要的东西……但如果妳正在作的事,不是妳真正要的……」
武沧澜道:「神佛都可杀,就别让区区的面子与尊严阻着妳,逞一口硬气,可以让妳快慰一时,但漫漫人生,一时的快慰留不下什么,更不值得妳拿太多的东西去换,我虚度了几十年才明白的道理,希望妳不要那么迟才领悟。」
「……这世上的道理很多,一个道理适合你,不见得适合别人。」
黄泉殇的语气很冷,表情也没有什么变化,将武沧澜的话呛回,但从眼神中几难察觉的情感,武沧澜肯定她已动摇了。
「说起来,我可以提供妳一个挺好的办法,如果妳觉得,闹出这么大动静,却什么事都没干成,白搞一趟,很难对自己交代的话,那么……」
武沧澜淡淡道:「妳就作妳本来便该作的事,直接把我干掉吧,原本妳也就是为这而来的,其他的枝节全属多余,与其让凤婕当牺牲者,成妳的下台阶,不如由我来吧。」
「……你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