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名字叫兹穆。
在我看来,我在皇家行动中的所作所为并不合格。我在阿贡号上待了一个多月,首先作为病人,随后成了一个无所事事的闲人,直至他们返航把我和其他十几个人送回“避难所”。整个航程给了我太多的思考时间,其中大部分用在思考伤亡上。我责备自己在地面担任排长的短短一段时间内做了多少蠢事。我知道我的指挥算不上一个好军官,我甚至没能在战斗中负伤,只被一块大石头把自己砸晕了过去。
至于伤亡——我不知道究竟有多少。我只知道合并小队时,我带出来的六个班只剩下四个了。我不知道兹穆带领他们回到地面,等着黑卫士被换防和回收之前,还会倒下多少人。
我不知道布莱克斯通上尉是否还活着(其实他还活着——事实上,差不多就在我钻进洞里时,他就返回了指挥岗位),也不知道如果一个考察对象还活着,他的主考官却死了,像这种情况该走什么样的程序。但是我觉得,我的31表肯定会把我打回一个中士。连我的数学书都被扔在了另外一条飞船上,但这已经无所谓了。
尽管如此,在阿贡号飞船上我获准下床的头一个星期里,大量闲逛和沉思之后,我从一位低级军官那儿借来几本书,开始学习。数学是不容易对付的,它会占用你大部分脑子。而且,不管你是什么军衔,多学点东西总是有好处的。任何有点用处的东西都建立在数学的基础上。
当我最终向军官学校报到并交回我的肩章时,我得知自己又成了一个学员,而不是中士。我猜是因为布莱基上尉无法找出我不合格的确凿证据,只好推想我合格了。
我的室友,安琪儿,正待在我们的屋子里,他的脚跷在桌子上——脚前有个包裹,那是我的数学书。他抬起头来,吃了一惊。
“你好,乔尼!我们以为你死了!”
“我?臭虫没那么喜欢我。你什么时候走?”
“我已经出去过了。”安琪儿抗议道,“你走之后的第二天。我总共空降了三次,回来刚刚一个星期。你怎么用了那么长时间?”
“回家的路太长了。当了一个月乘客。”
“有些人就是走运。你参加了哪次空降?”
“没有空降过。”我承认道。
他瞪着我。“有些人真太走运了。”
或许安琪儿说得对。我终于毕业了。他把他自己的幸运分了一些给我——通过耐心辅导我的数学。我猜我的“幸运”大多都来自于他人——安琪儿、果冻、中尉、卡尔和杜波司中校。是的,还有我的父亲和布莱基……还有布隆比……还有尖子——当然少不了兹穆中士,他已经获得上尉的荣誉军衔和中尉的永久性军衔。
这很好,我觉得,如果我到头来军衔比他还高,未免有点不对劲。
毕业后的一天,我的同学贝尼·蒙泰兹和我一起站在飞船降落场上,等待着登上我们各自的飞船。我们是崭新出炉的少尉,还不大习惯。别人向我们敬礼让我们很不自在,于是我假装看着环绕在“避难所”轨道上的飞船航班表——名单那么长,肯定是在准备一次大战役,尽管他们认为我还不适合与闻机密。我感到激动。我有两个最真挚的愿望,也可以说是一个:一是被派回到我的老部队,我父亲仍然在那儿。现在我实现了第二个,不管这个大战役是什么,它意味着在这次重要的空降作战中,我可以在果冻·杰拉尔中尉率领的队伍中间接受磨炼。
这个念头占据了我的心,我不敢把它说出口,所以只能研究这个名单。嚯,这么多飞船!幸好按照类型分类列在航班表上,否则我们别想找到某条船。我浏览着伞兵运输船,只有这些船才和机动步兵有关。
名单上有曼纳海姆!有机会见到卡门吗?或许没有,但是我可以发封信,查询一下。
大船——新型的福吉谷号和伊珀尔号,马拉松、阿拉曼、硫磺岛、加里波利、莱特岛、马恩、图尔、葛底斯堡、黑斯廷斯、阿拉莫、滑铁卢①——是士兵使这些名字无比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