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曾相识的问题,由天草四郎口中问出,而在这一问之后,他便跟着出手了。
绚丽夺目的光华,蓦地自天草四郎掌心暴亮,尽管手中无剑,但散发出来的剑气,却比他生命中过去的每一刻都更为凛冽,像是一道最灿烂的流星,猛然往陆游挥击过去。
“这是……”强大的剑气当头击来,陆游本能地要出手挡驾,但手臂一动,剑气已自生变化,倍数增强,在他还没能够做出动作前,就以更强劲、更直接的压迫,粉碎他所有可能的防御。
(为什么?天草有这样的力量,为什么不一早就用出来?)
疑惑溢满整个心头,陆游完全不能理解,眼前所见是幻觉亦或是真实,如果这一切是真,为何天草四郎会忽然拥有更强于己的力量了?
像是一道越来越狂的凶兽飓风,又像是一条吞噬着一切事物前进的巨龙浪潮,碎开浑沌百万剑阵的防壁,破开所有可以阻挡它的东西,撕空破灭而来。
距离越近,越是能够感受到那股沛然之威,犹如天怒,莫说此刻身负重伤,就算是最佳状态,也不知道该怎么接应。
类似的记忆,急涌上心头,那是在多年以前的白鹿洞后山,徒儿李煜仗剑朝己冲来,所散发的气势依稀就与这一剑有些相似,但那时在自己眼中,徒儿的三天剑斩充满破绽,力量在发出的同时,就产生了大量虚耗,实质杀伤力锐减,结果自己施展抵天剑阵,连续三剑,先将他的剑气包容、拆卸,再趁着他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刹那,将之前积蓄的力量整个反弹出去,轻易将之挫败,轰出白鹿洞数十里外。
剑气的感觉相似,但威力更强,而关键处的天心意识,更是精准得找不出差误,自然浑成,流转无间,在自己眼中,再也看不出一丝破绽,只见到一股压倒性的巨力,如巨涛裂空,轰然拍击过来。这样子的一剑,试问自己怎样抵挡?怎么有办法去抵挡了?
“师父……你老了……你真的是太老了……别继续挡在历史的道路前,请你让开吧!”在这一剑里头,仿佛有着这样的声音。
刹那间,在那奔流过来的剑气巨浪里,陆游隐约见到一朵青莲,回转绽放,朵朵莲瓣纷飞旋舞中,有着一袭孤绝身影,像是当年任职圣骑士的天草四郎,却又像是某个长发飘扬,散发着银色光辉的谪仙剑士。
“喔喔喔~~~~”胜负在瞬间分晓,陆游的残破之身,没有半分抵御能力,才与天草四郎的剑气稍稍一触,便整个被剑气浪潮吞没,肢体破碎崩解,紧握的凝玉剑拿捏不住,脱手飞出,穿破长空,远远地飞向天的另一端。
在所有人为这一剑之威惊慑恐惧的同时,天草四郎却淡然以对。这样的一剑,当时在日本的小渔港自己就曾经遇到过,仿佛是毁灭一切的海啸洪涛,无法可挡,无法可破,只能眼怔怔地被卷入吞噬。
现在这一剑,只不过是把当日的感觉完美重现而已。那时的自己全然不是对手,重伤的陆游自然也无可抗衡,这是理所当然的结果。
而当成功地杀败陆游,所有人都在看,想看看天草四郎的下一步要做什么?会不会趁着众人伤疲不堪的当口,出手扫荡敌人。毕竟,不管从哪一方面来看,天草四郎与他们并没有多少交情,就连设计邀天草至此的石崇,也不能肯定这位剑爵此刻的心意。
与陆游一样,一个共同的疑问,在人们的心里发酵。天草四郎是在刚才的惨败后,得到领悟,进而有了突破?抑或者,这样的力量他一开始便已拥有?但如果是这样,胜负根本在开战前就已经决定,天草四郎可以凭着斋天位的绝顶修为,力压全场,为何要做那种惨痛的死斗了?
“……”没有言语,天草四郎以行动来回答。也不见他出手作势,万物元气锁随着心念发动,石崇、黄金龙阵的骑士们,仿佛被一圈无形的绳索给套住,从胸腹部位开始,受到强大压力催压,呼吸维艰,越来越喘不过气来。
根本没有出手的可能,就已经被完全制住,即使是以石崇的老奸巨猾,一时间也想不出该如何摆脱这窘境,只能任着无形锁缚逐步钳制经脉。
还保有着行动能力的人,处境并不见得就好过一些。在目睹天草四郎那一剑之威后,连多尔衮这样狂霸无双的勇汉,也不会傻到在已经重伤的此刻,去找敌人作自杀式战斗。
(情况太诡异了,最好趁现在开溜比较稳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