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对于了解虚江子个性的人,那是理所当然,可是对大部分的人来说,这就是惊世骇俗,要不是虚江子与虚河子对峙的气势太过凌厉,没有人敢在这时候插话,旁边众人早就为之哗然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在等候虚河子的反应。孙武一颗心笔直往下沉去,于情于理,他都不觉得虚河子有可能会答应,也不认为虚江子会天真到连这点都想不出来,那么,为何又多此一问?……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手足之情吧。
「哈哈哈哈……」
连声大笑,是虚河子的回答,但谁也听得出来,笑声不代表同意,甚至连友善的感觉都没有,这只是赤裸裸的嘲笑。
「虚江子,你这条蠢狗,多少年过去,你还是满脑子的狗屎东西!在这里住上十几年,就以为这些蝼蚁和你不是外人?我可以明白告诉你,你和这些土著、低等生物,永远也不会是自己人,你要不要清楚告诉他们,你自己连人都算不上,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一头怪物而已!这些话你对他们说过吗?」
虚河子指着虚江子,措词严厉地说出这些话,听在旁人耳中,几乎就是破口大骂了。
虚江子一语不发,孙武从后头无法看见他的表情,也不晓得他是否正脸色铁青,但虚河子所说的话,倒是让孙武有种特别的感受。
白虎一族的源头,是来自天外的始祖之人,经历世代繁衍至今,尽管还保有人形,但有那么多奇怪的异能与遗传,到底能不能算是人类,恐怕是见仁见智,难说得很,虚江子因为白虎一族以前在域外,就把域外当故乡,觉得自己属于这块土地,可是……在虚河子眼中,白虎一族根本就是不同于人类的生物,无论中土、域外,真正的「自己人」根本就不存在。
很难说虚河子的想法太过偏激,因为假若深究起当年白虎一族仍在时,族民的普遍思想,只怕与虚河子想法相同的,所占比例不是大多数……而是九成九,像虚江子这样的人,根本就是白虎一族中的超异类。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虚江子你喜欢和这些猪狗、土著当自己人,将来绝对是含恨而终!」
虚河子不再只是冷笑嘲讽,这次话一出口,一掌也同时击来,全然不似他之前的谋定后动。看着这一掌击来,虚江子当然也不会站着挨打,出手招架,两人一来一往,交起手来。
「有必要用这种态度来看人吗?别人都是猪狗、土著,只有你自己高一等,一生都站在那么高的地方,你不寂寞、不累吗?这么了不起的人生,真的能让你感到痛快?把自己逼得那么紧,路越走越窄,就算让你权倾天下,开创无敌霸业,那又如何了?」
「优胜劣败,弱肉强食,不是我选择了这样的路,而是事实如此,我所行之事,便是这世上最真实的至理,岂容质疑!」
虚江子、虚河子俱是当今河洛剑派最顶尖的高手,虚江子因为域外异遇,武功别开蹊径,兼得各家之长,虚河子则是大多时间专注于河洛武技,尽得其精纯,两兄弟十余年来的首度交手,河洛派的基本武技,彼此都熟烂于胸,双方不约而同地仅以一臂攻防,两条手臂穿花蝴蝶似的翻飞,妙着纷呈,看得旁人眼都花了。
河洛剑派讲究以静制动,一直以来给人的印象,都是慢吞吞的温和武学,仿佛出招越快,越显功力不纯、修为不足,这两兄弟如今却无视此条定理,一交上手便以快打快,最开始双方仅出一臂,后来开始出腿互踢,踹乱对方的下盘,破其重心,主动为敌人制造破绽。
两人攻防俱快,身影交错瞬动,仿佛十多个人在一起大混战。虚江子的速度明显较快,占有优势,很快便反守为攻,但虚河子守得极稳,犹如砥柱中流,无论敌人的攻势有多猛烈,被他一拨、一化、一纳,尽消于无形,明明两人用的都是相同招式,同出一门,可是在两种不同风格的演绎下,看来就像是全然不同的两门绝学。
在场众人大多不懂河洛派的武技,对这一轮拳飞掌舞,看得眼花撩乱,却不明其奥义,只有孙武从他们两人的攻防之中,与自己所学的河洛武技相印证,获益良多。
「你一辈子都是条蠢狗,过去是蠢的,来了这里也没改变,居然和这些猪狗混在一起,自甘堕落!」
「宅心仁厚,并不是什么坏事,这也不是堕落,我只是选择了与你不同的路走而已。」
虚江子、虚河子口中言词交锋,手上也丝毫不让,尽管此时他们仍是负一手于后,只以一臂进行攻防,却已非之前那样的擒拿拆招,而是并指为剑,互刺对击,每当指尖划破大气,便发出尖锐的破风之声,剑气纵横,碎砖裂石,比之前凶险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