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河子一掌平举,暗运内力,预备趁着孙武伤了一臂,实力打折的此刻,将他连同他的图谋一起粉碎,只是,甫一运气,胸口、手臂隐隐作痛,令虚河子极为诧异,凝神一想,这才明白是与孙武对掌一击,过程中所受到的真气震荡,隐然成伤。
「……这条小狗,内力怎么练到这种地步了?是佛血舍利之功?」
明明已将孙武的内力切割得七零八落,无以为继,哪知道一轮比拼下来,居然让自己隐约作痛,险些就成了内伤,虚河子着实惊讶。这等浑厚的内力,若是运用得当,自己未必还能卸得去、制得住,这小子如此年轻,却已练得这样的内力,远胜自己当年,要是再让他成长下去,必成心腹大患,今天是非杀不可。
两人之间的距离,又一次越来越近,当孙武终于冲进虚河子之前两米范围,虚河子的一掌也将要印出,一声响亮的长啸,如鹰唳、似鹤鸣,划破长空,声传百里,正由不远处迅速逼近,啸声中真气鼓荡,听在耳里,阵阵嗡鸣,令人头晕目眩,发啸者武功高绝,警告的意图更是明显。
乍闻啸声,在场众人心头无不震动,龟兹一方大多心中忐忑,己方的实力早已倾巢而出,这阵啸声不知是心眼宗的哪个高手到了,单一个心眼宗主,就打得己方无人能敌,再来一个修为相若的,这该如何是好?
不过,虚河子听见长啸,面色陡然一沉,看不出多少喜意,反倒是孙武就像听见了进攻号角,精神大振,冲上去的步伐都快了几分,拼着再受点伤,也要赶在来人抵达之前,缠住虚河子,不给他时间去做什么预备。
以作战的精神而言,少年的表现当然是够拼命,但这却不是长啸之人高速赶来的目的,所以,当孙武正要以左臂发招,硬撼虚河子,一道黑影如闪电般飙射而来,在城墙上两下起落,轻而易举地跃上城头,如座铁塔般威压落下,震动大地,踏足之处,正好是孙武与虚河子之间。
能以如此声势赶来,自然就只有虚江子一个,他一现身,孙武连忙收招,只是因为使力过猛,有点收势不住,虚江子头也不回,伸手一按,一股强而柔和的无形气劲,稳稳地将孙武扶住,整个动作没有露出一丝破绽,亦没有给虚河子留下可趁之机。
「唔,你伤得不轻……」
虚江子道:「抱歉,我到得迟了,路上有点事情担搁了一下。」
虚江子说着,在孙武的肩膀上拍了一下,一股真气化作暖流,虽然不可能立刻生肌长肉,但暖流过处,痛楚立消,出血也止住,孙武未有言谢,静静地保持沉默,往后退出十米范围,摆出一副随时可以冲上支持的架势。
敌人武功太强,孙武自知在虚河子眼中,自己的破绽太多,如果要和虚江子并肩战斗,恐怕反成累赘,还不如在后方掠阵,形成压力,更有助益。除此之外,孙武也觉得,在他们两兄弟对峙的时候,自己站在那里实在很怪异,这应该是只属于他们两人的时候。
相较于孙武,龟兹这边众人的反应,就激烈得多。上次虚江子击退持有大地神戟的虚原子时,并未露出真面目,大多数的龟兹臣民,也都不晓得国王陛下身负上乘武功,此刻看他如天神般突然现身降临,敌住了不可一世的心眼宗主,稳如山岳,完全是绝顶高手的气派,这就不能不令他们再次震惊。
无数私私窃语声,众多的目光,都围绕着相视而立的两个人,之前孙武与虚河子对峙时,打破沉默的唯一动作就是进攻,但在这两兄弟之间,睽违多年的会面,除了动手,应该还是有点事情可以做的……
「久违了,这么多年来我用各种方法试图联络你,你始终避而不见……」
直接见到弟弟真面目的虚江子,显然不晓得他曾经化身伽利拉斯在域外活动的事,而对于他的这番话,虚河子没有任何回答,只是用冰冷的眼神,一语不发地看着兄长。
「我其实很不愿意相信,你为了争权夺利,会如此不择手段,但……或许我一直不懂你,也一直不懂这个世界。」
虚江子摇头道:「怎样也好,今天既然你已露面,我仍希望能不动武地解决问题。中土政局已乱,域外民族再不用提心吊胆,日日担忧中土大军来攻,如果你愿意承诺,把这块土地上的生命,当作是自己人,而不是单纯实现野心的道具,那么,我可以协助你,在域外建立真正的霸权……说到底,在这块土地上,你与我都不是外人。」
能够真正听懂这些话的人,寥寥无几,但孙武确实是懂的。白虎一族本就是域外的部族,虚江子、虚河子严格说来,都不能算是中土人,域外是他们的故乡,虚江子所提出的要求,正是要弟弟认同这里,如果虚河子的目的,不是挑动域外与中土的战争,愿意安于在域外建立霸权,这……也未必就是坏事。
域外确实需要一个强大的政权,来统合与庇护各部族,就像过去的楼兰一样。当年楼兰尚在时,不论中土政权如何更迭,从不曾将阴谋黑手伸入中土,更别说像武沧澜登基后,屡屡派兵入侵,虚江子之所以建立龟兹,目的也是为了取代楼兰,成为域外部族的保护伞,只不过他很了解自己的能力极限,晓得要建立一个「强而有力」的政权,在自己手上难以做到,所以愿意退让一步,换取与虚河子的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