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域外碰上西门朱玉,这没有什麼好奇怪的,因為他本来就爱乱跑;在域外碰上姍拉朵,这也是没啥好奇怪的,因為这女人本来就怪怪的,在哪裡遇到都不奇怪,但是从认出赤城子身分的那刻起,虚江子就知道有些很特别的事要发生。
不管怎麼说,堂堂河洛剑派之主,孤身一人来到域外,不带任何门中高手随行,还行动鬼祟,蒙面出没,这实在太不寻常。就算是刻意低调行事,以河洛掌门的身分,也没有必要这麼偷偷摸摸,搞得像是小贼、阴谋家一样,更别说独自一个人密谋行动,和太阳王改扮进入监狱大闹,根本是差不多的行径。
虚江子晓得事情不寻常,却实在没想到,会复杂到这种程度,赤城子一开口,居然揭开了自己的身世之谜,一下子变成了认老爸的惊愕时刻。太过突然的反应,虚江子没有太多的激动,第一反应竟是嘴角微微上扬。
可是,当从小到大发生过的许多事,在脑海中一一復现,虚江子脸上的笑容开始僵硬,他不得不承认,这并非是个玩笑,而是事实。
自己姊弟三人,為何被赤城子捡回收养?為何在人跡罕至的山巔上长大,尽量避免与人接触?
流有异族之血的身分,被长期掩饰,动手的虽是虚海月,但这麼大的事,没有赤城子的指使与协助,虚海月一个人能做得如此面面俱到?
「那……海姊和阿河……他们……他们……」
「他们都是你的亲生姊弟,你们……都是我的孩子。」
赤城子用一种近似叹息的口气在说话,说的时候,眼神看起来非常痛苦,好像想起了一件毕生恨事,虚江子一颗心笔直往下沉去,猜想这背后可能牵涉到什麼很不好的内幕。
「我们白虎一族与河洛派结合,已有数个世代了…… 」赤城子道:「当年,白虎一族突然覆灭,少数流落在外的族人,為了怕楼兰凤族追杀,逃往中土,隐姓埋名,改变相貌,在中土生活,但楼兰一族势大,中土又有大武龙族的威胁,為了怕被仇敌斩草除根,就藏身河洛剑派,希望託庇於河洛的保护伞下……」
最初,只是為了这样一个单纯的目的,没有任何野心,但其中的几个白虎遗民资质非凡,在武学上有著惊人的天分,成為河洛门徒,修习武术后,屡有卓越成就,倍受瞩目,最后积功升為高层人物,甚至还有一位后来当上了掌门。
既然能将掌门大位把持在手,掌控河洛剑派的庞大资源,一切的情势就不同了,从此白虎一族便与河洛剑派结合,连续三任河洛掌门,都有著白虎的血缘,赤城子的父亲就是上一任河洛掌门。
虚江子惊道:「这……我、我一直以為,上一任掌门是师父你的师……」
赤城子点点头,嘆道:「他是我的师父,暗地裡也是我的生父,这点与你是一样的,几代以来,都快成了本派的传统了…… 」与这个传统一同流传下来的,就是责任,上任掌门传位给赤城子时,除了光大河洛剑派的嘱託,另一句没有公开出口的话,就是要他务必把白虎的血缘传下去,万万不可绝嗣,成為白虎一族的罪人。
话交代下来很容易,要执行可就没那麼简单了,但是到最后,赤城子还是努力完成了自己的传承责任,於是就有了虚海月、虚江子、虚河子三个人的诞生,如果不是西门朱玉闯不周山,把一切佈局给打乱,他们三人应该会在山顶上平安渡日,以更不引人注目的方式进入河洛剑派,逐步发展。
「师父你是我父亲,那…… 我的母亲是哪一位?也是白虎一族吗?」
虚江子想起赤城子所说,姊弟三人均是由他所出,登时意识到一件更重要的事,「这麼说……海姊和阿河都是……他们知道自己的,,,」赤城子无声点了点头,虚江子再次有了天旋地转的感觉,原来…… 他们两人一直都是知道的,所有人都晓得自身身世的源流秘密,就只有自己一直被蒙在鼓裡,若不是姍拉朵的无意撞破,自己不晓得要被瞒到什麼时候,难怪虚海月、虚河子两人一直特别亲密,因為……他们姊弟从很久以前就共享著这个秘密了。
「為、為什麼要瞒著我?」
虚江子的声音苦涩,整个人处於强烈的晕眩感之中,勉强压下去的内伤,因為心情极度激盪,险些就要爆发出来,赤城子见状,本来要冲上前来,助虚江子运功导气,可是一步甫踏,脚下一下踉蹌,身体也摇摇晃晃,以他河洛掌门的武功,竟会这样脚底虚浮,显然刚才抢救虚江子运气镇伤,大损真元,现在可能连一半的力量都不到,没有几个月的疗养,绝难平復。
见到这样的情形,虚江子反倒是镇定下来,摇手阻止了师父的援助,想听听他的解释。赤城子显得迟疑,但在虚江子的坚持下,他还是提出解释,本来有关身世的秘密,在十五岁的时候,就该让本人知道,这也是一种传统,但虚河子聪敏多智,又与虚海月走得近,十岁不到,便不知怎地得知了这个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