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情,虚江子连想都没有想过,而弟弟忽然冒出这一句来,他也不晓得该不该把这当成玩笑看待。
此次为了参军,提前出关,虚河子确实发生了一些改变。虚江子可以明显感觉到,虚河子的武功变强了,不但出招时的剑气胜於以往,就连不动武时,简单往那边一站,都让人觉得恍若是一柄出鞘的长剑。这几个月在山上的苦练,确实没有白费,他的剑术造诣更上一层楼了。
然而,从再见到虚河子的那一刻起,虚江子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受,好像与弟弟变得生疏了,弟弟见到自己,虽然恭谨有礼,却少了一份兄弟之间的那种亲昵,这是以前从没有发生过的事。虚江子自我安慰,认为几个月不见,生疏一些并不奇怪,可是……过去也不是没有几个月没见面,却未曾发生过这种情形。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这种疏离感并不明显,虚河子好像也察觉到自己的态度,所以之后主动来找虚江子说话、喝酒,尽管这看来有些刻意,虚江子还是觉得欣慰,至少这份心意是难得可贵的。
世上的分歧,通常都是来自相争,自己从来没想过要与弟弟争什么,换句话说,两兄弟没有不合的理由,这一辈子都会是好兄弟……从很久以前,虚江子就是这么认为的,往后……这个认知当然也会继续下去。
一行人在赶路的过程中,也遇到了小小事故。响应朝廷号召,大举前往战场参军的并不是只有河洛剑派,除了慈航静殿之外,也还有许多的中小型门派、无门无派的独行份子,这些人或出於爱国心,或是期望建功立业,得一场富贵,为此而从军。
但这些江湖武人,桀傲不驯,又往往彼此看不顺眼,所以明明还在赶路途中,就是要无事生事,斗上一番;碰上名门大派的弟子,有些人固然是摆低身段,著意结纳,却也有人分外看不过眼,开口冷嘲热讽,存心挑衅。在这种情况下,要说一路能平安无事,那才有鬼。
官府招募军队,本来是在各乡各村召集编组,依照军方系统分派运往各地军旅,不可能让所有兵丁自行前往最前线报到,这样还没能帮到忙,就先把军方闹得天翻地覆,但河洛剑派、慈航静殿势大,拒绝接受军方的统一调配,组织自己的运输系统,这里头是否有什么别的用意,虚江子说不上来,可是这种行为看在别派门人眼中,就只能用嚣张来解释。
两大圣宗的年轻弟子,当然无法认同这种观点,所以在听见别人冷言冷语、蓄意挑衅时,就格外不能忍耐。如此一来,纠纷自然很多,而且还迅速由口舌之争上升到拳脚之斗,甚至动起刀剑见了血。
还没上战场,这些预备参军的剑士就私下动起了刀兵,见了血、伤了人命,这实在是很可笑的事,不过,那些被牵涉进其中的人就不会觉得好笑,实际在比斗中砍杀过,才会体认到自身武技的不足,有些人的顿悟就伴随著自己性命消逝,到来世去进修,这种时候,若是己方有个强手主将压阵,无疑很能安定人心。
虚河子适时担任了这样的角色,在连续几场比斗中,他仗剑挺身而出,却不是阻止双方争斗,一出剑便让敌人溅血倒下,虽然没有丧命、伤残,但一时间也起不来了。
几场比试之中,所伤的人不乏外派成名高手,当那些年长虚河子二十几岁的别派高手淀血倒下,虚河子的盛名不径而走,人人都在议论纷纷,称赞河洛剑派最年轻的天才剑手,确实名不虚传,他日在战场上必当大放异彩。
虚江子对弟弟的激进行为颇有微词,但看到师兄弟们簇拥著虚河子,好像在对待什么英雄人物似的,一扫他受责闭关之前的颓气,虚江子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了。
不久之后,众人的行程又出现意外。当众人越来越接近战场,就越是可以感觉到那种不寻常的气氛。
地方百姓的窃窃私语、本地官兵的怪异表情,虚江子觉得不太对劲,自己是来上战场的没错,战场上也确实是凶险之地,但这些人望向己方的眼神,简直就像是在看随时会没命的人。
“我们只是要上战场,没打算直接进棺材啊:这些人的眼神……让人心里毛毛的。”
虚江子的感觉,并没有多少人重视,假如时间倒回一年前,他的表现甚至会被人讥嘲为懦弱。
不过,没过多久,这些怪异气氛就到了让人不得不重视的程度,越是接近目的地,越是接触到自前线退下来的人,尤其是那些伤兵,从他们口中传出非同小可的讯息,只不过由於太荒诞离奇,让人颇难置信。
“你们听说了吗?那些乱党……并不是单纯的农民军起义,他们的主力部队,战斗的方法相当令人不解啊!”
斗“这个我也听说了,听说那些叛军,有的忽然力量会倍增,有的手会招雷放电,还有些能出手引火,手挥过之处,高热火焰烧尽一切……听起来都很怪吧?血肉之躯哪能做到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