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江没有回答,却知道自己脸上肯定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问题是,事已至此,这个少年又有什么打算呢?难道要继续躲在这里,直到伤好吗?
“我思前想后,今天如果没有阿江兄你的帮助,要安全离开这里是绝无可能了,所以,为了庆贺我们得来不易的缘分,还有宝贵的友谊,我想向你借一件东西……你我一见如故,你该不会忍心拒绝朋友吧?”
“什、什么东西?”
“你的大头!”
话声甫落,白光一闪,阿江在全然没有提防的状况下,被一柄锋锐的短剑抵着喉咙,身不由主地成为人质。
状况骤变,阿江很快反应过来,要挣扎已经太晚,当他张口欲呼,耳畔已响起威吓声。
“阿江兄,别乱吼乱叫,尤其别惊动屋里的那一位啊!”
“你……你知道屋里的人?”
“这里是河洛剑派首席要地,怎么会让傻呼呼的人看守?既然阿江兄你一问三不知,必然还有其他的厉害角色在此……那边屋里的气机流动好惊人,如果让里头那位出来,我今天就真的走不了了,嘿嘿,阿江兄,大家朋友一场,劳你的驾,送我一趟吧!”
“你不是说我们是朋友吗?为什么你拿剑抵着我咽喉?”
“嘿,朋友,你这样说就不上道了,教你一个宝贵的经验:日后行走江湖,最容易拿剑抵着你喉咙或后心的人,就是那些说自己是你朋友的人。”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再讲什么都是多余,被剑抵着喉咙的阿江,摇了摇头,放弃了抵抗。
紧跟着,就像所有戏文故事一样,善良纯真的主角,被邪恶的歹徒所挟持,虽然在下山的过程中被发现,几百名河洛剑士将他们团团包围,剑拔弩张,差点就要让这两人玉石俱焚,但最后在掌门人的紧急命令下,网开一面,放那名潜入者离开。
这道命令在很多人眼中简直不可思议,被挟持的不过是一个无名杂役,连正式的河洛弟子都算不上,有什么必要为了珍惜他的性命,放入侵者离开,让河洛剑派承受耻辱?不过,从另一方面来想,这似乎也是不得不然,因为被挟持的虽是一名杂役,但挟持者的确也只是一名少年,这少年年纪轻轻,孤身侵入河洛派,让众人花上偌大时间搜捕,最后还几百人围攻一个,无视人质性命,将他击杀,此事如果传扬出去,河洛派就真的是名声扫地,为江湖人所耻笑了。
经过一番周旋,虽然身上又多了几十道剑伤,被斩得像血人一样,那个莫名其妙的少年还是逃逸而去,逃走时连个姓名也不会留下,河洛剑派上上下下一头雾水,事后虽然进行调查,但什么东西也没能查出来。
理所当然,河洛剑派彻底封锁了这个丑闻,绝不让外界知悉此事,江湖上也不晓得曾经有那么一天,河洛剑派被一名少年闹得天翻地覆,最后连人也留不下来。
尽管很多人心里都充满疑问,但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这件事终究还是为人所淡忘,毕竟像河洛剑派这样的大门派,每个月都会有几件奇奇怪怪的事情发生,其中也有颇多不能对外泄露、必须保守秘密的,时间一长,河洛弟子早就见怪不怪,对这些事习以为常了。
真正将这件事情铭记在心,怎样都无法忘怀的,就只有亲身经历整件事的当事人,那个被砍得一身是伤的少年是如此,被短剑抵着喉咙拖下山的阿江更是如此,甚至在后头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还常常梦见那一天的情形。
因为那次的事件,阿江变成河洛剑派的名人,连带他的两名“家人”长住山巅上的这三个人,引起了河洛剑派高屑的注意。这时的阿江,还感觉不到周围权力斗争的暗涌,但很多年以后,他才晓得,一直以来掌门人都刻意隐瞒他们三人的存在,知道山巅上有人常年驻守的河洛高屑并不多,更想不到掌门人安置了三人之多。
掌门人为何要打破门规,偷偷安排这三人住在本派禁地,又从不让旁人知道这三人的存在?这种事没有人敢公然质疑,但各种有形无形的压力,却是免不了的,也因为这些压力,阿江不能再住在山顶上,移居到山下河洛本部的房舍中,还有了一个新名字:虚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