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痛楚,当头颅坠地,所有感官迅速化为一片黑暗,殷红军只觉得一阵错愕,难道……自己的人生就这么结束了?结束得这么可笑?
就在意识消失的那一刻,他听到那个姓李的教书先生开口,略带埋怨地说了句话。
“……别突然出现,一声不吭地把人脑袋砍飞。这种行为很恶劣啊!”
“怎么,你看不过眼?难道对付这种小角色,你也要先开口叫阵吗?杀他不用半秒,叫阵呛声还得浪费几分钟,这种鸟事你做?”
“不,我是想说,和尚你一现身连声招呼也不打,就把脑袋砍得满地滚,制造垃圾这样很难清理,老是给人添麻烦,这种行为很恶劣啊!”
“哦,说得是,罪过、罪过……”
一条高大魁梧的身影,大步走向树下的李慕白。以梁山泊内的角色来说,这两个人分别是杀猪屠夫与教书先生,没有什么特别,但对于知道胡燕徒、李幕白两人名号的村民而言,他们不但是两大圣宗的宗师极局手,更是同盟会的开创成员,曾经在十几年前的那个时代,掀起惊涛骇浪,干下无数大事,是绝对招惹不起的人物。
“三更半夜还要出来清垃圾,这座空中岛上的日子是越来越难过了……”
李慕白轻咳两声,目光望向村落后方的山岭,明明是黑夜,山上却被一大片白色的烟雾所笼罩,那不是自然的云气,是火龟胆在山腹内压缩推动所喷发的蒸气,不但温度极高,而且每隔一段时间,还会发出尖锐的鸣啸,声传百里,高亢破天。
除了喷冒高热蒸气,当梁山泊进入高速飞行状态,能量需求大幅激增时,火龟瞻剧烈跳动,温度直线上升,有时候甚至会喷发出火焰来,汹涌炎流从山顶裂口撞天而出,那壮观情景实在和火山爆发有得拼。
“什么替代能源不好用,偏偏弄颗火龟胆来,把村子弄得乌烟瘴气不说,没事还喷火乱啸,我每次听到那个声音,都觉得村长大人一定是很怕敌人找不到我们。”
“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以他唯恐天下无事的个性,自己整日在外头忙活,又怎么会放我们在村里纳凉?当然是要留点杂碎活下来,让我们三不五时怀念他老人家,要不然……我们也可以把心一横,放任这座空中岛被搞沉啊?”
胡燕徒语带戏谑,但李慕白听得出友人这句话的沉重分量。粱山泊之内到底有没有强大火力或武装,这一点连他们两人也搞不清楚,说不定当初建造时就没有考虑过战斗的可能性,毕竟建造这座空中岛的时空背景特殊。
摆在眼前的事实只有一件,若不是他们两人近日来的联手防护,梁山泊可能已经被飞空舰队给打下了。梁山泊存在的意义,还有它所维系的那道“封印”江湖上知道的人虽然不多,但各大势力的领导人物都晓得,慈航静殿、河洛剑派、同盟会不管再怎么无聊,都不会来捅这个马蜂窝,只有武沧澜会干这损人不利己的蠢事。
然而,这个人早在太平军国时期脑子就不正常了,怪一个疯子干蠢事,会这样子想的人脑筋同样不正常,胡、李二人也唯有徒叹奈何。
胡燕徒道“有时候我挺同情银劫的,跟着这种老板干事,压力大不大很难说,挫折感恐怕很深吧?”
李慕白道。“能长期跟着疯子老板的,多半也是浑蛋员工,用不着同情吧?我觉得你把同情心用在我们自己身上比较好,要是这道封印被破,我们恐怕也宁愿去当个疯子或傻子。”
胡蒸徒闻言苦笑,这个素来豪迈直爽的汉子,极少露出这样的表情,但唯独这件事没有办法,注定是要被别人吃定的。存在于梁山泊的这道封印,可能再撑不了多久,但只要还存在一天,就不能看着它被破。
从太平军团时期至今,两人历经无数大风大浪,不但是老江湖,连心态上都开始老了,对于眼前的乱局,两人都觉得厌倦,要不是还有些放不下的人与事。可能早就撒手不管了,尤其是……总是做着没意义的徒劳工作,那种感觉实在差劲。
“……守着一个明知道守不久的封印,破戒和尚,你的感觉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