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常的出现就是机会,包括殷红军在内的所有村人,都敏锐地察觉到这个机会,最开始的时候,人人嘴上不说,心里却各自做着打算,到后来整个情势变得明显化,村人们便开始私下议论,甚至结伙筹谋大计。
让整个情势骤然改变的开端,是来自天空另一头的压力。飞云舰袭击梁山泊,看似一个独立事件,但自从慈航静殿事变、同盟会起义,使得中土烽烟四起、天下大乱后,朝廷就派出飞空舰队,向梁山泊发动攻势。
以粱山泊的防卫力量,一艘飞空战舰是打不下来的,但是当朝廷一次调动二艘、五艘飞空舰,甚至还出动新建造完成的母舰,组成舰队来攻,任谁也看得出来,朝廷这次是玩真的了。
值此天下大乱的时刻,像飞空舰这样宝贵的战力,不拿去攻打同盟会,不去打下那座圣贝贝尔要塞,却用来攻击粱山泊,在这些村民看来,实在是很不可思议,不过,或许朝廷方面有其它的考虑也不一定。
梁山泊有多少防卫力量,此事犹未可知,但在村子里的十几年岁月,从没有哪个村人看过村里有什么火炮、飞船之类的重型武器,梁山泊内根本就没有,而每当朝廷的舰队来攻,粱山泊只会开动推进器,全速飞行离开,凭藉着仍属优势的高速抢先飞走,将敌方舰队、飞弹甩在后头。
有些时候,朝廷的飞空舰会尝试衔尾追击,追逐战甚至持续一日一夜,最后才被梁山泊给甩掉,但无论怎样甩开舰队,过不了多久,就会重新被敌人找到位置,再次来袭。
粱山泊遇袭,所有人都在等待村长的反应,但出入意料的是,这段时间村长竟然像是全然无心此事,踪影全无,尽管过去他也时常长期离村,可是这次碰到如此大事,他仍不露面,这就显得极度异常了。
多数村人的心里开始琢磨,野心的种子迅速发芽、茁壮,但不管结论是什么,在实行层面上都有一个大问题……如何离开粱山泊?
当初进入梁山泊,是经过云路天梯上来,现在要离开,却是回头无路,粱山泊漂浮于万尺高空,离开的唯一办法似乎只有纵身一跃,然后粉身碎骨。
这个选择实在太差劲。正常人都不会选,野心萌芽的罪人们遇上了难题,在苦思之下,他们想到了寻求外援的可能性。被困在万旦局空的孤岛,连鸟都看下到几只,要找外援是困难了点,不过,敌人的舰队每日来攻,若是能够取得联系,里应外合,就此攻破梁山泊,那一切问题就解决了。
大方向有了,接下来就是如何联络的问题,好在朝廷方面设想周全,在屡次被梁山泊突破包围网后,也开始了新战术,在舰艇每次逼近时,发射一些没有杀伤力的细碎纸片,顺风飘送,如雨而下,难以全数拦截,上头书写着鼓励罪人们弃暗投明的文字,还有联系的方法。
表面上,谁也没有把这些东西当真,实际上,已有不少人伺机而动,偷偷寻找可利用的通信方法,尝试与朝廷取得联系。
殷红军知道自己在粱山泊内不会是最强的一个,但比起运气,自己绝对是最好的个,因为自己已经成功与那些飞舰联络上,还约定好破坏梁山泊的时间,让朝廷能够趁机发动袭击,一举攻下这个不落的空中岛屿!
一切看起来是那么地顺利,所以当殷红军拿着火把,预备放火制造混乱,却忽然察觉有人来到身后不远处时,他真的是被吓了一大跳。
回转过头,三尺外的一棵树下,有个人站在那里,轻声咳嗽,一身教书先生的打扮,虽然看不清楚面孔,但梁山泊实在不大,来来去去就是这些人,光看这装扮与咳嗽声,就晓得是村里教书的李先生。
殷红军并没有真的见识过什么江湖大风浪,对于那些叱咤风云的人名与称号也不识得几个,眼前这个姓李的教书先生,他听村里的人私底下议论过,好像曾经是江湖中的大人物,曾经干过许多大事,不过在粱山泊里头,哪个人从前不是赫赫有名过?放眼望去,村里个个都是杀人魔王或角头老大,要凭从前的事迹来吓唬人,在粱山泊是行不通的。
“喂!姓李的,你……”
殷红军压低声音,预备说几句话分散对方注意力,先将手中的火把扔过去,再发动自己近年来苦练的“赤炼破魂手”奇袭,成败定于一举,然而,一句话没说完,他忽然觉得身子一轻,周围景物快速移动。
“……站在那里,是不是想碍老子的……”
身体快速移动,口里灌满了风,殷红军还能把话说出大半,直到他脖子转动,看到后方那具直挺挺站立的无头身躯,这才恍然大悟,晓得自己为何突然感觉身体变轻,一切只因自己的头颅已被快刀斩飞,少了身躯拖累,自然是轻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