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武自知这个掌门之位来得莫名其妙,倒也不能怪别人质疑,毕竟这么多古怪事凑在一起,要是河洛剑派不以为怪,照单接受,那反而说不过去了。
“少爷,武林中的事千奇百怪,哪能一件件都讲究合理?既然各堂各院首座承认您的掌门地位,寺中弟子也无异议,这就是慈航静殿的家务事,河洛剑派是无权过问的。”
“不过,我是通缉犯,这一点是事实啊!”
“两大圣宗素来是治外法权,掌门人不受世俗法规约束,这是不成文的共识,况且要追究罪责,应该是由官府出面,现在官方全无表示,河洛剑派却抢着出头,这不是很奇怪吗?”
对于这些权力斗争的把戏,香菱远比孙武在行,甚至可以说是她长年累月被训练的强项,既然孙武提出了问题,她便简单向孙武解释着。
太平之乱后,两大圣宗都换了掌门,立场也出现了微妙的分歧。慈航静殿维持旧有路线,苦茶方丈无意江湖霸权,与朝廷也维持一定的距离,但河洛剑派却锐意发展,利用太平之乱所建立的关系,向朝廷示好,并且表示效忠,虽然受到不小的阻力,被部分江湖前辈视为自降格调,可是获得的利益却非常明显。
凡是出身河洛剑派的文臣、武将,都优先获得拔擢任用,军部有新的训练计划、军武研究,都与河洛剑派合作,着意拉拢。这个大方向一出,有意仕途的武人争先投入河洛剑派,迅速填补了因为太平之乱而损失的人才缺口,短短数年之间,河洛剑派声威大振,隐然有盖过慈航静殿的趋势。
这次孙武接任掌门后,本来应该有所表示的朝廷,出奇地维持沉默,毫无动作,反倒是河洛剑派率先质疑起孙武的犯法罪责,这点极不寻常,因为以朝廷与河洛剑派的关系之密切,河洛剑派此次的发言与表态,很可能就是朝廷在幕后运作所促成。
“河洛剑派方面,其实有一个可能性……”
香菱道:“苦茶方丈无意江湖霸业,但少爷你一上任便解除法宝禁令,在河洛剑派看来,这可能是慈航静殿改变方向,即将争夺江湖霸权的宣告,他们当然要先发制人。”
“这个未免太离谱了吧?我哪有这种野心?”
孙武瞠目结舌,完全想不到会给人这方面的误解,但回心一想,这可能不是误解,因为自己开放法宝禁令,是顺从各堂各院首座的请求,虽然说自己丝毫没有率领慈航静殿争霸的想法,但是那些高僧呢?他们之所以愿意开放禁令,总不会只是为了生活方便而已吧?
想到这一点,少年就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答应开放禁令时,自己是有背黑锅的准备,可是打算背的黑锅并不是这种,也没想过会有这个意外插曲。
“少爷,现在河洛剑派公开表示反对,造成的影响非同小可,不但整个江湖为之震动,就连慈航静殿都会陷入大风暴,那些静观不动的反对派,很可能因此受到鼓舞,开始蠢蠢欲动。”
“嗯,这样是满糟糕的,那寺里的那些高僧前辈……”
“刚刚我过来的时候,听说那边正在召开紧急会议,现在大概在商讨对策吧!”
“那就好,这些事情我不太懂,又是个外人,还是交给大师们来处理吧!”
孙武真正的想法,是觉得自己曾经承诺过不干涉慈航静殿的行政,现在自然没有理由食言。既然自己对这些事是大外行,还是交给专业人员处理,自己专心练武就好。
香菱却没有孙武这么乐观,这十几年来慈航静殿声势弱于河洛,一方面是因为苦茶方丈所选的方向,一方面却也是因为慈航静殿别无能人。如今苦茶方丈不在,那些老僧能够商量出个什么妙策,香菱实在很怀疑,而且,想不出策略倒也就罢了,如果他们因为这样起了什么歹念,把孙武推出去当牺牲品,这个素来不知人心险诈的小少爷,不晓得还能不能笑得这么天真。
然而,说到人心,这个小少爷是善良纯厚,不知险诈为何物,但另外两个险诈得过了头的黑心人,为何从头到尾未发一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