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边有点微光,兰斯洛瞧准了方向,大步走去,一面走一面骂,这家的园丁一定只吃饭不做事,满地泥泞不说,连杂草都长的乱七八糟,真是不尽责到了极点。
“唉!这次买卖大概是做不成了,彩头没拿到,回去还要吃臭丫头的排头,真是倒霉啊!”可是,看东方家这等声势,原也就不是自己能吃下的,能在暹罗城见识这一番,也不枉了吧。
“就希望雪特人那边会成功,至少还有点脸面,不然……”生意失败,兰斯洛只好安慰自己,同时努力地想找点“副业”贴补贴补。
“奇怪,这暹罗的白天这么热,怎么晚上又凉成这样,真是个没天理的鸟地方。”担心完生意,兰斯洛又觉凉意,打了阵寒颤,抱怨起来。
一面走,心里更是犯着嘀咕,看这拱门回廊,假山流水,足以让人迷路的大院子,这家人的确是富贵中人,仆从小厮也应该不少,怎么自己走了好一会儿,除了鸟叫虫鸣,连半点人声都听不到,这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便算是睡着,也该有鼾声吧!
“莫非这一家老小,个个都睡的那么死?哼!真是不像话,幸好是本大爷进来,倘若是哪个没天良的小贼入屋行窃,那岂不是乖乖不得了。”说话的人,显然一点都没想到自己的身份,只是老实不客气地批评人家警觉性差。
穿过了几个洞门,前方树丛后沙沙作响,似乎有光,更好象有个人影,兰斯洛好奇心起,蹑手蹑脚地走近,小心拨开树木,偷偷瞧去。
树丛后的景观,令兰斯洛为之大吃一惊。树丛后别有天地,赫然是个极大的林园,占地甚广,加上四周黑暗,竟是瞧不着边。
在林园尽头,有道微弱却柔和的白光,乍现乍灭,白光中,隐然有个苗条身影,背对着兰斯洛,蹲坐在一棵树下,不知在做些什么。
“哇!有趣,一定是个漂亮妞儿,本大爷今日艳福不浅。”兰斯洛喃喃道。不知不觉,他走出树丛,朝那微光处走去。
走得近了,发现果是一名白衣女子,低蹲在树下,望着某样东西出神,瞧她脊背不住颤动,显然心情甚是激动。另有一桩奇事,那白光却是由这女子身上所发,也不知她穿的是什么发光衣料,整个人给罩在一团晶莹柔煦的白光之中,虽然距离不远,仍是觉得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兰斯洛见她似乎很是伤心,颇觉尴尬,轻咳两声,道:“小姐,夜深了,你一个人待在这园里,不怕遇着坏人吗?”说着,便伸手往她肩头轻轻拍去。手指正要放下,他脚底不知踩了什么东西,滑了一跤,整个人直往那女子身上跌去。
兰斯洛暗叫不妙,自己这一摔,势必唐突佳人,惹得对方大大生气,当下便竭力转过身子想避开,却又哪来得及,眼看便要撞个满怀,谁知,兰斯洛只觉得身前一无所有,竟从那女子的身体穿过,直直扑倒在地上。
兰斯洛吃了一惊,以手撑地,正想起身回看,忽觉手底碰着了个硬物,将手移开一看,赫然便是个骨灰瓮。
兰斯洛这一惊非同小可,又瞥见地上满是梅花落瓣,而那骨灰瓮上灰扑扑地满是泥巴,却隐隐约约写了个“沉”字。
“沈,沉什么……梅花!”脑中念头急转,想起了日间有雪说的沉家鬼屋,登时给吓出了一身冷汗,抬头一看,朵朵梅花,暗香疏影间,一座高楼若隐若现,却不是白天看见的沈家楼台是什么。
兰斯洛一呆,各种鬼怪传说登时在脑里一一浮现,此去彼来,他胆子虽然也不小,但此时情形实在太过诡异,落梅飞雪,阴风惨惨,无一物不是散发着鬼气森森。
看着前方的骨灰瓮,兰斯洛想起背后还有个“女人”。如此想来,她刚刚盯着哭泣的,就是这骨灰瓮了,而自己刚才又从她身体里穿透了过来,这么说……这么说,她是……
便在此时,背后传来一声幽幽轻叹。
“公子,您找我啊?”后方女声响起,恍惚中,更有一丝阴冷寒气,呵在他的颈项上,良久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