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生物从残屑激起的大蓬光雨里脱身飞出,不住接近我们,只凭他能抵抗激流冲击的顽强力量,便知来者不是泛泛之辈。但如果情况不变,他恐怕捱不了多久,若我不是有梦还和地母阳魂的本原,我也早灰飞烟灭。
我和梦还齐心合力,往上跳跃,勉强截着他。我们的能量罩他一个正着,带着他完成返回宇宙之心不到四分之一光年的最后旅程。投入不归流的生物没有挣扎或抗拒,因为他晓得我是他宇宙内唯一的“朋友”。
“蓬!”我们带起漫天极子光雨,投往最接近的一块原属一艘飞舰的残片上,惊魂甫定。刚才多携一人的最后旅程,是最艰难的旅程,多次被激流冲得倒退而回,几经努力和变化能量,终于脱流而出。四分之一光年的距离,却花了我们三个宇宙年,过程的艰困惊险可想而知。但一切都是值得的。
梦还化为指环,置身我指节之间。我和他立于残片上,犹有余悸的看着光年外的不归流。我微笑道:“我的朋友,发生了什么事呢?”
金森的能量真身开始变化,逐渐出现“比尔”的外形,但却和当日在堕落城的“比尔”有分别,是个徒具外相的假躯壳,但已足以勾起对他的亲切感觉。
金森苦涩的道:“唉!我的朋友,这句话真的很讽刺,奇怪的是我也开始有你是我朋友的感觉,令我怀疑自己还是不是魔洞部人。”
又道:“怎么可能呢?你竟能从不归流逆向飞出来,那是违反宇宙物性的。”
我道:“这方面有机会再向你解释。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你想自杀吗?”
金森道:“我们魔洞部人不会有自杀的情绪。我之所以投进不归流,是一个选择的问题。就我现时的处境来说,投进不归流是最好的选择。只是没想到遇上你,还被你逆流带出来。为什么要这般做呢?你为我冒险太不值得了,我只是个双手沾满银河人血腥的生物,从没有当你是朋友。你从不归流硬将我带返宇宙之心的行为,是非常愚蠢的,如果我当时一意杀你,任你力量变得多么强大,亦抵受不住。唉!你这蠢货!”
我微笑道:“事实上我没有看错你,你不会伤害我这个唯一的朋友。你真的不当我是你的朋友吗?”
金森叹道:“不知是不是因为你向我开放心核,染上了你银河人的精气,我现在的感觉很古怪。”
我欣然道:“那是生命的感觉。你老哥似乎忘掉了自己也毫无保留地开放心核,显示出对我的信任,让我注入生命的能量,以对抗极子激流的冲击。你还未说出投进不归流的原因。”
金森沉默片刻,然后道:“自生命星河之战后,你和芙纪瑶失去踪影,阿米佩斯人四散逃亡,远遁域外,龙驮帝国的势力攀上颠峰。龙驮改以生命星河为首都河系,重整军队,设立九个军团,各由他委任的统帅掌领,一方面继续追杀阿米佩斯人,又把矛头指向我们。那时我们仍奉行上参无念的命令,依他的指示,全体三十五万战士由我率领退往我们一向认为永远不会被敌人攻陷,位于可能是宇宙最强大的魔洞里的基地冥幽,静候反攻的机会。”
我道:“冥幽结果被攻陷了,对吗?”
金森道:“不是我们自夸,冥幽是尽得魔洞和黑暗空间地利的移动基地,能不断提取暗间能量,以几近不能毁灭的魔精建造,于暗间内所向无敌,在魔洞作战更是威力无穷,如果宇宙的形势没有改变,我们绝对立于不败之地。”
我好奇心大起,问道:“龙驮是如何攻陷冥幽的?”
金森不知是不是受到我独有的生命精气影响,他这时的“比尔”表情丰富多了,苦笑道:“有一天,龙驮的五个军团忽然兵临冥幽,完全避过我们的侦察系统,直到察觉被重重包围,我们只剩下十日的时间。不知龙驮对手下用了什么手段,原本不被我们放在眼里的拜廷邦人,突然高速进化,变得像鬼魅般难以应付。帝国军团兵分五路,三路从暗间潜来,截断我们的退路,另两路从魔洞强攻。”
我听得心中一沉,不是因此而心生惧意,而是怕思古他们没法避开变得更厉害的帝国军团的追杀。
“当时我还信心十足,将冥幽浮上魔洞,意图利用魔洞的天然引力和毁灭性的能量,狠挫总兵力达五十亿战士的帝国军团。”
我听得倒抽一口凉气,失声道:“五十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