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我意料之外,思古在战鸟升降坪上欢迎我,且立即登上一架战鸟,飞离思古号。
思古轻松的道:“由当日我载你往隆达美亚宫见女王到现在此刻,近三百万年的光景似在刹那间消逝,而其间的变化是没有人猜估得到的。”
我对他从容的神态感到安慰,同时明白思古接到芙纪瑶的指示,她要立即见我。这个想法,令我的心燃烧起来。
我道:“漠壁和秀丽成功了,也失败了。”
战鸟在星空飞翔,不断添速,我从未见过一个夜空,如生命星河的夜空般金光灿烂。
思古苦笑道:“你对我是知无不言,不过女王下了严令,你所知的事,必须先向她汇报。”
我改口问道:“龙驮最近有什么动作?”
思古道:“他正在比邻的河系集结大军,虽然巢舰不断飞至,但以现在的兵力计,仍差我们一大截。若集结的速率不变,没有一百个宇宙年,龙驮仍没法发动全面的进犯。”
我淡淡道:“他在玩手段,乃惑敌之计,你千万不要被他愚弄。”
思古道:“女王与你看法相同。现时留在生命河系的贵族、普贵族和战士,都是自愿参与圣河的保卫战,战志昂扬,龙驮想赢这场仗并不容易。女王的决定是明智的,从天象城之战到晶玉星河,全体撤到这里来,做好最后决战的准备。”
我听得疑窦丛生。现在阿米佩斯人的情况,非常类似我们银河人当年的情况,奇连克仑故意放过圣土地球,待我们撤往圣土后再一举歼灭。不过我想不通的是阿米佩斯人并不像当时的我们只余待宰的份儿,他们绝对有反击的能力,龙驮凭什么认为可打垮阿米佩斯人集结所有精英的主力部队呢?纵胜,龙驮也只能是惨胜。
我暂时没有绞脑汁的闲情,想不通的就搁诛脑后,即将见到芙纪瑶的喜悦盖过一切,但有个话题却不能不问,道:“有没有绝色的消息?”
思古道:“很奇怪,自黑空消失后,绝色便像蒸发了般,不单没有关于她行踪的报告,近二百万年来更没有遇害者,难道她再不用倚仗吸取生命精华来维持生命吗?”
我暗叹一口气,直到此刻,与她的纠缠仍是没完没了,只要一天没法弄清楚她为何能拥有美阿娜的回忆,就没法抹杀她是美阿娜的可能性,真教人头痛。
隆达美亚殿出现在前方。
一如以往的,思古的战鸟降落在最下层的白玉广场,令我几疑已重返三百万个宇宙年前初抵隆达美亚宫的旧梦去。
芙纪瑶动人心弦的声音在这神秘的天地响起,她以一贯独特的方式一字一句的安顿在空间里,道:“思古大公请回去,伏禹到这里来。”
思古大公拍拍我的肩膀,迳自返回战鸟,驾鸟冲天而去。我看着战鸟远去,清楚晓得这是三百万年后另一次的探访,不但因地点不同,更因我与思古已建立起深厚的交情,取代了他以前的好朋友韦典拿的位置。我享受的逐一登阶,压抑不住的贪婪的搜索芙纪瑶的芳踪。上方直地而起的隆达美亚殿嵌进了生命星河的璀璨夜空去,后方是个金色太阳般的生命汪洋。隆达美亚宫正在一万八千光年外,环绕着生命汪洋飞行。
倏忽间我找着了她。美丽的女王位于宫门外流水般泻下的白玉石阶之顶,她的心灵是开放的,与我紧密的连接在一起。我的思感象遇到拥有最强吸摄力的磁石,如崩堤的洪水般涌向她,细述勇闯浮游世界的经历,及有关对龙驮的看法,我让她看到我因歌天自我毁灭而来的伤痛和失落,梦尊揭开宇宙的面纱显露的真相时那种震骇和渺小的感觉。一切创伤、迷惘、彷徨、决定,毫无保留的向她呈现。更让她感受我对她的爱火,在过去的一百七十万个宇宙年,并没有丝毫减退,她的心灵像一片一望无际长满鲜花的绿野,纵然在爱火情风照拂下,仍是那么平静安详,默默的接受着。
我踏上第二层的平台,男女先祖像仍伫立在水池中,我大感无愧于他们,因为在过去的三百万年里,我一直为人类的未来奋战不休。我越过广场,朝主殿举步,宛如在一个最深最甜的梦境里不断深进,其他的一切再无关痛痒,包括即将来临的大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