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瑾轻声说出的一句话,却似乎挑起了胭凝心头的最痛。当那刮面生疼的掌风,逼得自己气息不顺,公瑾才惊觉胭凝之前可能都还有所保留,不曾全力以赴。
“同胞!就是这些同胞,奸淫了我娘亲,让我必须出生在妓院里,让我要在那种环境里头一路爬上来,这些见鬼的同胞给了我什么?我现在就把该给他们的东西一次给清!”
胭凝的掌劲骤增,整个杀伤力如排山倒海般狂增过来,而当胭凝手中出现了一柄短锤,滔天邪气如同怒海狂潮奔涌,刹时间把附近空气一举抽掉,冰寒刺骨,逼得公瑾甚至喘不过一口气时,他就知道自己接不下这一击。
抵天神剑号称天下第一守招,却并非真正完美,如果双方力量差距过大,被敌人恃强压倒,再好的守招也会被破掉,这点陆游已经在孤峰之战有过体验,并且告诫过弟子,此刻公瑾一见到胭凝的声势,便晓得自己势难守住这一击。
胭凝这一击足足强过自己数倍,如无意外,自己会在接触这一击的短暂时间内,被平等神锤所爆发的五岳神雷给打得支离破碎。不能力敌,就只能取巧,但该如何取巧?自己生平所学的每一招、每一式,有哪一套武技可以让自己逃出生天?
一招一招的白鹿洞剑术,在公瑾脑中飞快闪逝过去,那些秘笈中所记载的东西,这时候都变成了派不上用场的垃圾。当脑内的思想不受控制,公瑾反而想起一些早已忘掉的小东西。
那是自己初入门时,师父亲自指点自己,把白鹿洞入门的古圣十二剑重新演练。诸如此类的画面还有很多,全都是师父纠正自己剑术的错误,督促自己辛苦练剑的回忆,最深刻的是某年腊月,师父以虚化影像外出,要自己一一试演所会的剑技,但在自己演练的过程中,他站在一旁,淡淡地从雪地里拾起一朵飘落的白杨梅,凝视不语,似乎在回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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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剑技已有颇深火候,照理说,为师应当高兴,但……公瑾你须谨记,过去我教你用剑者要心存正念,却没有对你说,持剑者容易过于决绝,若是出剑如处世,纵是毕生守正不阿,遗憾也必定很多,所以你要多体会刚中藏柔的道理……”
一番话说完,师父折下沾雪梅枝,向自己试演太极剑中劲断意不断的道理,梅枝挥出,黏住朵朵雪花,雪花片依次递增,竟然形成了一柄柔软强韧的雪鞭,刚柔无定,纵横挥洒,方圆十丈之内竟没有半片雪花能够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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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劲断意不断……剑不可尽,刚中藏柔……)
想到那柄似剑非剑、若鞭非鞭的奇剑,公瑾隐然有所领悟,只不过他这一剑还递不出去,胭凝这记猛攻的气浪太强,攻势近乎完美,没有破绽可寻,如果要强行反攻,最多也是拼个两败俱伤。
公瑾手中长剑再次握紧,蓄势待发,整个心完全静了下来,滔天气浪犹如狂风吹雪,令他在这满天朱红邪气中,很艰难地找着一丝破绽。
(那是……)
一串晶莹光华,雪亮灿烂,在满天朱红邪气中显得分外闪亮,虽然渺小,但却令这红色杀阵出现一丝缺口,出现了公瑾所寻找的破绽。
“中!”
公瑾毫不犹豫地出手,带着他最新领悟的一剑,延劲为鞭,在与汹涌敌劲交撞时,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巧妙地荡歪了平等神锤的方向,同时在胭凝手上画出一道深深血痕,令这强猛狠霸的沉雷一击不攻自溃,逆走的劲道无处宣泄,登时迸裂腕骨。
“你输了,放弃吧!”
一剑得势,公瑾的变招快如闪电,像是一条急窜起来的毒蛇,停点在胭凝的咽喉,稳稳把握住这一仗的胜利。但在长剑贴着肌肤的瞬间,公瑾的动作顿住,明白自己破招的那一丝破绽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