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本,发生了很多事,那是自己出海之前所不曾料想过的,因为这些经历,自己在日本突破地界,拥有了旁人梦寐以求的力量,然而当自己不得不黯然离开日本,灵魂中的一部份就在那天死去。
而后,艾尔铁诺的中都之战,自己听到了那个人的死讯,尽管没有第二个人晓得,但自己残缺不齐的灵魂,快速地濒临瓦解,当耶路撒冷遇到敌袭,自己拼命作战,但奋战的却只剩这个冰冷躯壳,躯壳里的灵魂,早已随着那份无奈消逝不见。
最近在夜里,自己常常好奇,那个总是以一副悠闲表情笑着、明明已经几千岁高龄,却总是对事物感到新奇的老男人,当他在中都灿发最后光彩时,是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死亡?
自己想不出来,因为在记忆里,所有关于他面孔的印象,都是那么温柔地在微笑着,一如此刻,那种熟悉的笑意看来是这等亲切。
为什么会突然看到他的笑容呢?
当这问题浮现在脑海,米迦勒的意识回到现实,只觉得胸腹之间一片火辣辣的剧痛,已经给某种强大力量透体贯过。
“我要告诉你一件事,隆·贝多芬的铸造技术,可以让光炮连续轰击半个时辰,不会过热,刚才之所以停下光炮,是我为了要诱使你们上当,故意把光炮停下的。”
公瑾淡淡说着,藏在金属面具之下的目光,如水晶般冰冷无情,看着眼前已经伤重的敌人,再次下了光炮轰击的指令。米迦勒的内力,正与自己全力对峙,谁也奈何不了对方,换言之,护身气劲根本不足平时一成,只要有个等级数的武者攻击过来,立刻就能致人死命。
八道强天位出力的光雷,以无比天威轰击下来,结实击中米迦勒没有抵御之力的躯体,在贯体而过的同时,整个摧毁腑脏,血肉糢糊,造成严重创伤……这也是她的致命伤。
当运行、储存真气的腑脏化为乌有,米迦勒的内力就无以为继,更没法抵御敌人的攻击。双手虽然还坚毅地握紧银枪,死也不放开,努力往前突进,但疲软的双膝却跪到了地面。
“团长!”
王右军在适才的突击中,同样是受创不轻,好不容易配合米迦勒的攻击,快要突破到公瑾身边,却被三枚轰击下来的光雷挡住,才一耽搁,变化已经发生,惊得魂飞天外,待要咬牙挨上几枚光雷,冲过去援护,却见公瑾放开了双手。
在这个时候放手,公瑾并不是想要弃战,而是要用他最擅长的攻击模式,给予面前这个不简单的女人最后一击。
手臂一抽,长鞭像是得到了生命般,乱舞翔动,封锁住周围十尺的活动空间,完全堵死敌人逃逸或得到援手的可能。
口中不住急涌出夹带碎块的鲜血,米迦勒抬起头来,一双明眸已经涣散无神,全不复先前的凌厉,但公瑾仍看得出来,这双眼睛里没有面对死亡的恐惧、没有对生存的挣扎,只是一心一意地把长枪再挺前一吋。
“了不起的女人,到死仍然没有改变你的信念,不得不与你为敌,公瑾真的深以为憾。”
话声中,满空乱舞的长鞭汇聚力量,与急轰下来的六道光雷配合,仿佛天殛之锤,重重击在这具已经残破不堪的躯体上。
当炫目强光几乎烧烙进眼瞳,米迦勒缓缓闭上眼睛,知道自己的使命已经走到了尽头。
(看见了吗?时贞学长,我支撑到最后了……)
这一句悄然无声的心语,没有任何人听见,也不需要任何人听见。就在几乎燃亮整个空间的强光、掀飞耶路撒冷的强烈暴风中,米迦勒被彻底粉碎,完全不存在于这世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