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迪失声叫道:“是宪兵团的骑兵队!”他马上转身就跑,“快跑!”
街上惊呼四起:“监察厅来了!”
但已经来不及了。在刺客们看到骑兵的同时,骑兵也看到了他们。骑兵们骤然加速,队列发出一阵可怕的吼声:“报仇!杀杀杀!”
罗明海的部下中间并不缺高手,但为了刺杀而仓促组建起来的乌合之众对上了配合默契的宪兵骑军,结果并不难想像。刺客们连第一轮攻击都顶不住就被弩弓射得溃不成军,接下来就是全面溃败,狼狈逃跑。
宪兵们骑着战马,高举着马刀,到处追杀着逃跑的刺客,刺客们惊惶失猎,把手中的兵器随手一丢,只为能跑得快点。大伙都知道,两条腿的人决计跑不过四条腿的战马的,为了躲避追杀,有人躲进了民房里,有人躺在地上拿血涂脸装死尸,有人翻墙钻狗洞。为逃生,什么主意都有人想到了。
但真正能逃得性命的只有少数的幸运儿。犹如一阵狂风骤雨,骑兵们迅猛的扑近身来,追上了逃跑的人群。人马未到,迎头就是一通箭雨,当场就把逃跑的杀手们射倒了一片,然后马蹄凶猛的踩踏过去,将他们踩成了肉泥。
满街都是惨呼和哀求饶命的号叫,很多刺客眼见无法逃脱,连忙跪下举着武器,喊道:“我是XX的军官!饶命!”但宪兵们的回答是马刀的斜劈横砍。
半个小时前,罗明海及其部下还是威风凛凛的杀戮者,万万没有想到,报应来得竟是如此迅速。参与刺杀行动的三百多人大多是逃跑中被骑兵们赶上,被马刀砍死或者弩弓射死,甚至是被马蹄践踏而死,能逃得性命的,十中无一。
厮杀打斗声再次在深夜的长街上响起。居民们战战兢兢的关上门,在窗户缝隙里偷偷的窥视那场惨烈的厮杀。自从魔族军围城以来,帝都城好久不曾有过这么大规模的战斗——不,该说是一场不折不扣的战事了。
不是没有抵抗的人。在街角的屋檐下,不死营士兵围住了林迪。像刺猾般团在了一起,背靠着民房抵挡着骑兵们的冲击,这是步兵应付骑兵们的标准阵形。林迪并非指望这样能抵挡骑兵,他只是希望能拖延灭亡的时间,或许在最后一刻,总长会派人来救他们呢?抱着这样缥缈的希望,不死营士兵打退了骑兵的两次冲锋,杀了两名冲上来的骑兵。
但林迪最终还是没能等来总长的增援。眼看强攻失败。宪兵立即调整了策略。监察厅的骑兵都是装备着轻便弩的,虽然比不上流风霜的精骑骑术精湛,但行进中骑射对他们并不是难事。一队骑兵掠过,伴他们到来的是一阵密集的箭雨,不死营士兵的阵列中响起了一阵惨叫声,骑兵的浪潮仿佛永无尽头,一队过完又是一队。当第七队骑兵掠过后,屋檐下已经再无能站立的人,密密麻麻的箭枝已经覆盖了那一堇人体。
家族新一代的名将之星林迪红衣旗本被乱箭射死,而他的同谋,刺杀行动的总指挥罗明海同样没有逃脱。在生命的最后关头。紫川家的总统领选择了尊严。他没有像部下们一样狼狈爬围墙钻狗洞,而是领着几个亲兵,在大梧桐树下迎击汹涌而来的骑兵。
总统领勇气可嘉。但结果却并无不同。因为他并没有穿着表明身份的服装,混乱中,骑兵们也不知道自己刚刚干下了消灭家族总统领这样的壮举,只打了一个呼哨,又去追赶其他的逃窜者了。
马蹄声轰隆,黑压压的骑兵如潮水般从街头涌过,宪兵们神色严峻,腰挎马刀,一手持着轻便弩。在他们奔涌的潮头上,不时传来短促的厮杀和惨叫声。
在大群举着火把的护卫簇拥下。帝林出现了。他骑在马背上,审视着整个战场,望着地上的尸骸,目光中带着不易觉察的忧虑。
战斗很快就结束了。骑兵们三三两两的从各处赶回,出鞘的马刀上血迹斑斑。蹄声嘀嗒,一个军官快马冲过来,矫健的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快步走到帝林的面前:“大人,逃逸的刺客已全部被消灭。”
帝林俯身问:“弟兄们还有幸存的吗?”
那军官黯然,低下了头道:“很遗憾,大人。我们已经发现了他们的遗体,一百零七位弟兄全部殉职,一无一幸存。”罗明海把尸骸集中到一起查,这同样方便了宪兵清点死者。
帝林叹了口气,低下了头,把头上的骑兵盔帽解下,慢慢地捧在了胸前。
对于那些殉职的部下,他有一种难以出口的惭愧之情。在刺客们行动之前,自己一个人偷偷的离开了车队,却把护卫们全部丢下充当吸引攻击的诱饵——无论是为人还是为官之道,帝林都不认为自己有错。舍出生命来捍卫长官的性命,这本来就是护卫们的职责,而也只有自己活着逃出来,才有机会为他们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