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一个个的检视自身,都说没有,都只是皮肉伤,还有太累了,并不严重。白川眼细,惊呼一声:“大人,你的手!”大家这才发现紫川秀的手上血淋淋的,两只手从手腕到手指都是猩红而粘稠的鲜血,在火光映照下,血一滴滴的流下,看上去竟然是黑色的。
紫川秀也吓了一跳,赶紧也检查起自己来,却没发现身上哪里有伤口和疼痛的。大家放下心来,白川问:“大人,您是不是与敌人交过手了?”
紫川秀记起来林子里碰到的那个魔族兵,点点头,心头却仍旧难以释然,记得当时与他搏斗时候,两人都没有见血啊。他闭上眼睛,突然又清晰的看到了那张血肉模糊的大脸,露出的几颗牙齿和那碎裂的下巴上滴着的血红的口水。他身子摇晃一下,心头却突然有了种很恐惧的感觉,却难以具体说清楚那是什么。
他也没有时间来细想,几个半兽人头领跑来请示,战场收拾得差不多了,是不是可以撤退了?还有,抓到的魔族俘虏怎么处置?
紫川秀一一做了指示,命令他们把战场再细心的搜索一遍,特别注意那些受伤的己方战士,他们有的只是昏过去了还没死,要把他们带走。战死同胞的尸首,就着这一片大火将他们就地火化了,至于那些魔族俘虏,还能走路的将他们带走,重伤不能行走的……
紫川秀犹豫了一下,脑中浮现出那些死去的同伴,咬咬牙说:“杀了。”
黎明时分,完成了战场打扫后,半兽人的队伍开始撤退进了山林中。整个袭击过程不到两个钟头,远远的,可以看见山下的公路上长长的一串火把连绵,那是魔族的增援部队闻讯正在彻夜赶来。紫川秀冷笑一下,留给他们的,只有那一片大火肆虐后的焦黑营房和满地的魔族士兵尸首,他们唯一可以做的事情就是帮他们的同伴挖坟立碑了。
虽然打败了敌人,但是半兽人的队伍也同样的损失惨重,六十多人战死,受伤的有近百人,这还不包括一同行动的人类部队的伤亡,五十多名精锐的人类好手,能活着回来的只剩九人了。这是秀字营出战以来的第一次惨重挫折,一下子失去了那么多的同伴,队伍里的人类非常的郁闷,情绪低落。
参加这一次战斗的战士身体都十分的疲惫,考虑到这一点,紫川秀直接把队伍带回了圣庙附近的哥达村,给了大家两天的休整时间。刚一解散部队,他自己就先跑到村长半兽人布森家中,把刚刚经历的那场血腥杀戮,还有保卫圣庙的伟大责任……通通往脑后一抛,鞋也不脱的爬上床去把被子一盖,马上就呼噜呼噜的睡着了──他实在是太累了,身心疲惫。
这一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糊中,他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可是眼皮沉重得像有几千公斤重,睁都睁不开,他翻身过去用被子捂住脑袋把身子缩成一团,可是声音依旧固执的直往他耳朵里钻,断断续续的,却不明白什么意思。
他终于睁开了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个半兽人小伙子的笑脸,他嘴巴张合了下,紫川秀却没听清楚他说了什么,脑子里一片昏沉,迷迷糊糊的。有人端过来盆水和毛巾给他擦了下脸,又有人递给他一杯漱口的水,他机械的做了下简单的洗漱,清醒了一些,问那个始终是笑容满面的半兽人小伙子:“你刚才说什么了?”
那个小伙子恭敬的回答:“光明大人,布丹长老和布森村长都来了,就在外面客厅等您。”
紫川秀“哦”了一下,看看窗外的天色,已经是黄昏了。依稀里,他还记得自己是快晌午的时候入睡的,喃喃说:“原来我才睡了四五个钟头罢了。”
可是那个半兽人的一句话吓坏了他:“大人,您是前天上午开始入睡的,昨天晚上长老已经来过一次了,可是我们叫不醒您,没办法,他又回去了。”
紫川秀大吃一惊,自己竟然一口气睡了三天两夜五十多个小时?这是从没有过的事情。他还没来得及想这是什么缘由,那个半兽人已经在催促了:“光明大人,我们长老一直在等您,已经等了很久了……”
“知道了,我就出去。”紫川秀整理下衣裳,衣服都还是睡觉前穿的,几天没换了,发出股难闻的馊味来。照一下镜子,面庞已经长出了黑黑的胡子茬,头发乱得像鸟巢,他也懒得理会了,随便梳理了一下就出去。
客厅里,布丹与布森正临襟正坐,紫川秀走出来,施了一礼抱歉说:“不知怎么的竟睡得这么死,有劳长老您多次枉驾,真是失礼了。”他暗暗揣测面前这两人的来意,莫非是不满自己把部队带离开了前线,要求自己再次去作战?若真是这样的话,自己可真的要跟他们说“他妈的”的了。自己带来的部队已经几乎伤亡殆尽了,他们还想怎么样?为了保卫这座该死的“圣庙”,他们莫非是想把整个远东都拉来陪葬吗?
出乎他预料的,对着紫川秀,布丹端坐着深深的一鞠躬,额头都几乎碰到地板上了,布森跟着做了同样的动作。
紫川秀愣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他吓得跳了起来:“长老,村长,你们这是干什么?这般大礼,我怎么受得起?”他赶紧上前去搀扶起两人。
布丹长老却不肯起来,沉声说:“光明阁下,在最危急的时刻,您拯救了我们的圣庙,我代表全体佐伊族人向您致谢。今后,但凡光明阁下您有所差遣,远东佐伊族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说完他才慢慢的挺起身,端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