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特林老实的承认:“是的。”抗议说:“不过‘肮脏’什么的这个词语我可没有想过啊,是你自己说的啊!”
帝林失笑:“自家兄弟还这么不坦白,你真是不可爱。”
他语调转为严肃:“我反对议和的一个原因是因为我察觉叛军一点诚意都没有。他们口口声声说要和平,说要既往不咎,但对于一些关键问题却含糊其辞。比如,我们要他们交出那个大叛贼雷洪来,他们却说,雷洪已经失踪不知去向;我们要他们停止骚扰我军的补给线路,他们却说那不关他们事情,是盗贼干的,而他们的种族联合军对盗贼没有命令权。这很明显是说谎,盗贼绝大部份都是被打散了的联合军败兵。
“我们要求说,既然家族王军已经停止下来了,那种族联合军是否也应该表示诚意停留在原来战线上呢?他们却藉口说秋天到了,种族联合军的士兵必须回家收割庄稼,然后把部队分解,派遣到了整个远东每个村落去──在我们还在那里傻呼呼等着的时候,他们已经在招募、动员来年再战的新兵了。
“还有他们口口声声说要建立所有人和平的‘远东乐园’,但是这个‘乐园’究竟是什么样子?谁掌权的?还承认紫川家族的主权吗?还算不算家族的领土?这些问题他们都只字不谈,看不出一点诚意来。
“综合起来,其实叛军要求停战的目的已经很明显了:眼看冬季就要来临,远东的土地就要被冻住了,无法再挖壕沟。而没有了壕沟,到了平原开阔地带上,叛军就成了废物,兵力再多也根本不是我们骑兵的对手。他们在拖延时机,等明年春季,雨水绵绵、泥土泥泞,那时候我们重甲骑兵难以机动,死猪肉似的陷在一堆烂泥里面等着他们砍。
“对一个全民皆兵、如此好战的民族来说,我们杀他个几十万根本无关痛痒,只要他们愿意,随时可以补充几百万军队。而经过议和以后,家族将会更加衰弱,当他们重新带领更加强大的军团来与我们再战,重新围困瓦伦要塞时候,我们拿什么去与他们对抗?”
斯特林听得悚然惊心,问:“刚才那是原因之一了。那原因之二呢?”
帝林傲然一字一句道:“叛逆是最大罪行,绝对不可饶恕的!也许远东贵族暴虐,也许远东官员贪婪,但是我们必须让所有民众知道:无论出于什么理由和原因,反叛家族只有死路一条!如果我们今天可以宽恕远东叛逆,那明天我们就要面对第二个、第三个、第一百个远东叛乱,整个紫川家族就会像当年的光明帝国一样分崩离析!”
斯特林摇头:“要把几千万远东民众全部杀光是不可能的。”
“是不可能。最终我们还是必须要宽恕一部份的,但那必须是在胜利以后。唯战胜方能施恩,那时候宽恕他们,可以显出家族的仁德和宽容,于家族威信无损,但是眼看像现在那样打不下来就赶紧和谈,也说是‘宽恕’、‘施恩’的话,那就叫笑话了,让天下人都看到了我们的软弱。这样只会招来更大的祸害!
“斯特林,你很有威望。元老们都很敬重你,你说出话来是很有份量的,到时候你一定要站在我这边来。这是为了家族百年前程着想!像罗明海那样的妥靖政策是行不通的。”
斯特林本来是打定了主意保持中立的,现在听帝林说得诚恳,而且也很有道理,心里也不禁动摇了,他犹豫再三,最后说:“好的,如果我非要选择的话,我一定站你这边来。”
这个承诺还是带点模糊不定,但是已经让帝林很满意了。他明白斯特林的个性,一诺千金绝不改悔,承诺到这个地步已经是他的最大极限了。这对帝林已经很有利了。
他们一边说着,一边已经走到了分岔路上。
帝林心里由衷的轻松,停住了脚步:“怎么样?一起去看看你嫂子秀佳吧?她一直念叨着不知道你和阿秀在远东怎么样了,吃得好吗,去尝一下她的手艺吧?”
如果是往日斯特林会对这个邀请是求之不得的,但是今天他只有婉言谢绝了:“改天吧。今天约了人了。”
对邀请被婉绝,帝林也觉得意外,仔细打量下斯特林,突然笑出声来:“是啊,月落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我说呢,今天看你一脸的笑容,原来是:春意盎然啊哪,人家那是小别胜新婚呢啊哪,大哥我还真是不识趣了!”
每句话的后面帝林都用咏叹调拖长了唱出来,最后不伦不类加个“啊哪”。斯特林脸红,还在嘴硬:“哪里的事情啊,大哥你不要乱说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这个……”帝林凑近来,很严肃的说:“要不要大哥我给你个忠告?”
“啊?什么?”
“‘干体力活’可千万不要太辛苦了,不然将来回远东时候连马都爬不上去了,那可怎么办啊?”帝林眉头紧皱,一副很是忧虑担心的样子。
好一阵斯特林才明白过来,举拳欲追打他,帝林早已经一溜烟的跑了,远远的留下句话:“找个时间把李清带过来跟你嫂子一块吃个饭吧,大家都快是一家人了,还怕什么羞啊!”
笑着望着帝林远去的身影,斯特林眼睛里却出现了一抹淡淡的愁云:李清!是啊,差点忘记了,自己还有一位很贤惠的未婚妻,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