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傍晚,魔界海岸贡献大陆,圣盔大平原。
稀稀拉拉的野草匍匐在贫瘠干涸的沙砾地上,被烈风折弯了腰,屈辱地蛰伏。
滴血十字骑士瓦尔德内尔稳稳握住了“水晶了望筒”,凝固着姿势,雕塑一般巡梭着远方的地平线;在骑士大人雄壮魁梧的身躯前,一面绣着银眼符文和骷髅皇冠的战帜习习迎风,一万五千名魔族战士就像一条黑色的宝带,绵延数里,严阵以待自己的对手。
穿着紫色百摺裙的乐手整齐奏颂着悠扬清远的天灾骨钟,送别古道西风;两个斜靠在天空的夕阳,把血色和镀蓝间杂的黄昏,寂寞深沉地染入大地的原色;高温热浪扭曲着空气,如同烤箱打开后蹿出的水蒸汽,在升腾中淋漓,悄悄引带出一丝丝不易察觉的凉意。
瓦尔德内尔狭长而锋利的指甲,和手中的“水晶了望筒”挤压出了一阵若有若无的“咯吱咯吱”收紧声;他知道,只要再过几个小时,这片广袤的漠野将会被冰冷的夜色、刺目的鲜血和无数尸体所埋葬——一望无垠的圣盔大平原尽头,如同望穿秋水一般,慢慢出现了一条正在欢腾翻滚的烟尘长龙!
从地平线上扭曲晃动的热浪空气中首先冒出的,是一面红的耀眼刺目的军旌,这面猎猎飘舞的旗帜上布满血迹、硝烟和斑驳的疮孔,带着一股冲霄而起的豪气,利剑也似刺破了苍茫暮色;无数候鸟一般的骑兵紧随这面红色旗帜,成片成片从地平线上矫健蹿出,策动着座狼飞踏过滚烫的沙砾地和低矮的草丛灌木,如同决堤的洪水践踏整个圣盔大平原。
旷野中的朔风突然变得有力起来,豪迈地舞动着每一位魔族战士地发鬓,地上的沙砾在呜咽中翻滚逃窜。一丛丛正在觅食的瘦鸦被惊起,带着“呱呱”的怪叫,惊慌失措地飞向远方,遗留下一片死亡来临之前特有的沉默。
狼来了!
座狼拥有宽厚松软的肉垫脚掌,这让它们在跳跃式奔跑时不会有半点声响传出;训练有素的沃尔夫骑兵更不会在行进途中发出没有意义的呼号,整整三万多人的狼骑兵就像是一道无声的洪流、一座静默中等待爆发的火山、一抹滚动的灰色闪电。飞驰,飞驰,无声而急速向前飞驰!
遮天蔽日的石像鬼战士、恐惧骑士、死亡飞骑和黑曜毁灭者,扇动着强而有力地双翼,远远地缀在这支沃尔夫大军的左右身后,给后续兵种引领着方向和目标。
眼看着狼骑兵们没有奔向别的方向,而是直奔自己而来,滴血十字骑士瓦尔德内尔“啪”一声将“水晶了望筒”塞回了短筒状,默默遥视着面前这支狼骑兵残旅,肃然起敬。
仅凭一万五千人的阻击兵力,还要考虑到阻击阵型必需的纵深和层次,瓦尔德内尔手头地力量还不足以封锁整条海岸线——魔族高层也从没想过要全面封锁海岸线,逼得对方困兽犹斗。
现在整个阻击兵团就像是一个钢铁卡笋,牢牢扼守住的是整条海岸线的中间地带——这其实也是一种心理探视,如果狼骑兵残旅长途奔波之后毫无斗志,肯定会一分为二,避开与魔族阻击部队的正面接触,转而去海岸线的两个空白地带休整和喘息。
事实与战前推演的最大可能刚好截然相反,这支狼骑兵直奔魔族阻击兵团而来,他们的动作果断而坚决,连丝毫的犹豫和停顿都没有出现!
不过这种可敬地勇敢依然是徒劳的,阻击兵团的存在,就是为了把狼骑兵们拖入一场混战,不给他们任何调整和重新布置的时间!
瓦尔德内尔情不自禁想为天王御座的睿智而喝彩,更为自己能够出任阻击兵团指挥官感到由衷的光荣;他现在就像沙漠最干渴的旅人对清水的渴望一样,期待能够在接下来的交锋和战斗中,亲手杀死那个让小波尔朝阳生命夕阳般陨落的凶手!
一寸一寸地杀死,用最最残忍的方式!
从军数百年,“常青树”老瓦还是第一次战意如此炽烈。
通过传令兵树起的一面面战幡,基层军官们有条不紊地把麾下的战士按照指挥官瓦尔德内尔骑士的构想,调整出了最完善的正面阻击阵形,牢牢掌控住了各自的分管区域。
作为阻击主力的八千名食尸鬼战士戴上了特制的杜马利爪,这种沉重的水晶武器就和短剑一样锋利,在夕阳残照下闪烁着无情的寒光。由这些食尸鬼战士组成的线形战阵一共有三层纵深,就像三道半弧圆的堤坝,能最大限度削弱狼骑兵的正面冲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