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海和天接壤的彼端,隐约出现了一道淡淡的青色痕迹,听海伦说,那就是爱琴大陆著名的拿仑角海峡,转过拿仑角,就可以进入爱琴海域,再航行半个月,被泰穆尔拉雅雪山掩映下的多瑙大荒原就到了,梦了许久的家——比蒙王国也在望了。
快要看到家的兴奋冲淡了两个人一路的艰难,海伦和刘震撼都很高兴又难过,这一路上的艰辛,又何止能用言语来形容。
整棵整棵的佛肚竹编成的筏子,在海水的侵蚀下,用来捆缠的树藤早就已经处于溃烂的边缘。如果不是刘震撼编的是双层筏子,这条竹筏或许在几天前就解体了。
用狼和水箭兔的皮,再用鱼肠线钩钉成的破帆,也早因为遇到过一次风浪,变的残缺不全,四处漏风了。
刘震撼为了这次远航准备了足足二个月的时间,没想到真正下了水,还没花多少时间,就凸显出了设备的粗糙。
栓在竹筏子后面的椰子,本来是拖在海水里一起前进的,谁知道在下水的第三天就碰到了虎头鲨的袭击,在海水扑腾着前进的椰子串,被虎头鲨误解成了某种可口的诱饵,一张口就咬碎了一堆椰子,刘震撼辛苦准备了很久的淡水资源和维生素,被这条虎头鲨轻轻一口就化为了泡影。
好在竹筏子上的大龟壳里,还藏了好几十个金黄色翠皮条纹的香瓜,刘震撼长时间的呵护和栽培之下,这些香瓜在他出海之前,刚好赶上了第一批成熟,只是个头没有原先刘震撼吃的瓜那么大,味道却和以前刘震撼吃的一样甜美爽口。
果果的霜雪冻气也可以将海水冻成冰块,这也给刘震撼和海伦提供了一点很不错的淡水,因为海水结成冰之后,就是天然的淡水,只是果果的魔力太低,每天只能使用两次霜雪冻气不说,它自己还要消灭掉一大半自己弄出来的淡水。
刘震撼临出发之前,烧了很多的木炭,还用石头片和蚌壳垒了个锅灶,准备在竹筏子上开火烧点海味吃,但遗憾的是,在虎头鲨袭击椰子的时候,连带着将竹筏上木炭全撞到了海里去了。
自打那以后,原先准备好的咸鱼腌肉变成了摆设,活鱼、石髓和生鸟蛋开始成了刘震撼和海伦的主食了,石髓是鸟粪埋在地下钙化的结晶,是最好的维生素;但海伦根本吃不下,更不要说活鱼和生鸟蛋了。刘震撼是强迫着她往下吃的,为了这事,刘震撼第一次和海伦把脸给拉了下来。
海伦后来终于病倒了,火红的祭祀袍上沾满了结成盐晶的汗斑,原本红润饱满的嘴唇长满了水泡,变的枯槁不堪。那些香瓜刘震撼一只也没舍得吃,全部留给了海伦;香瓜的个头实在是太小了,海伦生病后,再也吃不惯因为没水洗,鲜血淋漓生鱼片,所以刘震撼要把这些香瓜留给她。所有的种籽也没有浪费,晒干后都被刘震撼细心地用自己那只袜子包好了。
海伦每次撑起虚弱的身子,招呼他一起吃,刘震撼都把肚皮拍的震天响,不停地推说自己已经吃过了,吃了好多。
刘震撼说这话的时候,都要情不自禁地舔舔嘴唇。
两个人互相扶持着,在海上不停地漂流着,没有了想象中的浪漫,没有小说里的那种旖旎,只有说不清的艰辛,骄阳似火,将他们身体内的水分全部迅速的蒸发,食物的短缺,将他们的心志和精神彻底压到了底线。
每天的夜晚是两个人最开心的时间,望着干净清爽的天空,刘震撼怀里抱着海伦,带着一鸟一兽躺在竹筏上,一起仰头数着天上的星星,享受着一天中唯一没有烈日当头的美好时光。
那颗夜明珠散发着的柔和清雅的光晕,为他们提供了最好的照明。
刘震撼每当闻着海伦身上传来的淡淡的狐香,都会觉得自己快欲乘风归去。
就在能够看到拿仑角海峡的时候,海伦的病也越来越沉重了,美丽妖媚的脸上也渐渐被憔悴所代替,不变的只有她那一头光滑亮丽殷红似血的长卷发。
拿仑角海峡的巨型持剑神像渐渐在望的时候,海伦越来越接近了弥留状态,缺少营养,身体底子又不好的她完全被死亡的阴影笼罩了,刘震撼急的目龇欲裂,但却又找不到任何的办法来医治她,刘震撼第一次觉得后悔,后悔为什么会离开那个胸罩岛,踏上这条未知的回程。
海伦的脸上的微笑越来越恬淡,身上依旧是那种好闻的香味萦绕在刘震撼的鼻子边,海伦开始不停地用颤抖的手抚摩着刘震撼的脸庞,嘴里只能干涩地叫着李察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