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稼轩放声大笑,声音远远传开出去,震动四方;虽然是稚嫩的童音,可是笑声中却含有一股对自己的怒意、对这荒谬情形的可笑,还有一丝难以掩盖的怜悯。中气充沛的笑声震得顶上岩层碎石不住落下,平波如静的地下湖迸炸出朵朵水花,涟漪迅速朝周边蔓延。
花天邪静静地看著海稼轩,好半晌才问了一句。
「有什麽好笑?」
「当然可笑!」
「当啷」一声脆响,海稼轩拔剑出鞘,声若龙吟,遥遥指向正前方的花天邪,冰锋剑气与地下湖的天然寒气结合,纵使双方遥隔数十丈,仍是令花天邪汗毛竖立,不由得心中暗赞,对手果然不愧是走过上代人魔大战的绝世剑圣,如此深擅利用自然环境,与本身的优势结合,这是自己还追不上的地方。
「堂堂大魔神王,枉自武功盖世,到头来也不过是一个要人同情的可怜虫,这岂不是很可笑?」
「唔,说得倒也不错,确实很好笑,但……这却不该由你来笑,因为你不了解他们君臣之间的道义,不了解天草为何对胤禛这麽说话……你这样跟著笑,只是证明了自己的肤浅。」
花天邪神色转冷,双臂渐渐萦绕起一层黑气,「而且还有一个重点,死人是不会笑的,如果躺在棺材里的死人还能笑,那就很可怕了。」
「好狂妄的小子,倒要看看你得了天草多少的本事。」
「你马上就会见识到的,天草四郎生前从来没有亲自击败过你,现在我就代替他完成这遗愿。」
「哼,你洗乾净脖子,准备等一会儿与天草莳贞碰面,好好再接受他的管教吧!」
双方相互放狠话,这似乎是武者决斗中常见的事,但是海稼轩与花天邪的这一轮言语交锋,不但海稼轩失去了平时的冷静,就连花天邪都像是回到过去的那个偏激青年,意态若狂,一面望著海稼轩,一手却指向另一侧的梅琳。
「无须多言,你们两个一起上吧!」
简短的言词中,蕴含著一股决绝愤怒,显然花天邪本身情感也处於激愤状态,始终在冷眼旁观的梅琳察觉到这一点,心中有几分诧异,因为她想不出有什麽理由会让花天邪如此失常,而在找到答案之前,花天邪与海稼轩已经正面对上了。
最开始的几回合,双方只是单纯就武学招式上做著比拼,相互试探对方的修为深浅,还没有拿出真功夫来。纵然功力未复,海稼轩的天心意识却是圆熟老辣,一套套上乘剑术施展开来,恍如行云流水,长剑在身外舞成一道虹光,看得人目不暇给,更将花天邪压在下风。
花天邪的战法与早先差不多,仍是推动水龙旋风出击,本身则用起了早年所修练的花家武学,身形在空中高速闪动,利用水龙旋风做著掩护,在偶然出现的缝隙里重腿踢击,但海稼轩的长剑矫若游龙,吞吐不定,将他每一记闪电重击轻易挡下,从容反击,配合著梅琳偶尔击来的火球与电光,让花天邪只有招架之力,再没有出击的馀裕。
从岸上往空中看,那是一幕非常震撼视觉的画面∶在数十道「呼呼」狂卷的水龙旋风里头,白发男孩舞剑成虹,一道道窜升又殒落的白色闪电,像是天上月光般普照洒落;数十道因为高速移动所形成的残影,以各种不同的姿势与方位,朝著闪亮剑光中心作攻击,但每一相触,就是发出爆裂声响,一块块大小不同的碎冰由空中落下,洒落黑黝黝的地下湖面,很快就点缀成了一个银白色的琉璃世界。
恶斗方酣,海稼轩趁著自己的优势,赫然再现新招,在一剑反刺逼退花天邪後,长剑陡然离手,他右手两指并为剑指,点在长剑剑柄末端,长剑受力激荡,在他周身高速绕起圈来。
短短的一息呼吸之间,如雪长剑在海稼轩周身绕出数十道剑圈,每绕一圈,积蓄的力量就陡增一倍,最後在空气中擦出点点火花,「滋滋」有声,煞是好看。
「广寒仙剑,驱妖伏魔,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