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的声音仍大,朦胧听来,若有风雷齐鼓、万马嘶鸣;可是,一曲轻哼着的小调,仍在耳畔回响,曲子的歌词是一种古老语言,听不出意思,但藏在柔和曲调中的那种深沉哀愁,则无论风雨声怎么加大,都无法将它淹没。
爱菱醒了过来。
一醒来,立刻给眼前情景吓了一大跳。她还记得,自己不醒人事前,在草丛里看到了一双赤红眼睛;可现在,自己似乎是在一个岩里,有人生了火,外头一片昏天黑地,景物朦胧;雨下得好大,传来水声轰隆,附近一定有河。而在洞口,自己的木马给扔在一边,火光对面有个人影倚坐着,披头散发,轻轻哼歌,虽然在出声,全身上下却没半点生人气息。
爱菱吃了一惊,立即想往后退,可是身体整个僵住,四肢麻痹,一个转动不灵,仰头就倒,跌得像个滚地葫芦似的。
“唉唷!”
歌声顿止!
“嘿!是这个叫声没错……小爱菱,你醒了吗?”
几枚碎石准确地击在爱菱肩膀、腰肋处,将封住的穴道解开,准头没错,但力道却嫌大了些,击得爱菱好生疼痛,这代表发石子之人已不太能控制手劲。
认出了声音,甫一起身,爱菱立刻往前奔去。却不太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在记忆中,不管战斗有多激烈,白飞哥总会让自己保持一副优雅又整洁的俊逸外表,与血污臭汗绝缘;但现在的他,长发披散,面色憔悴苍白,几无血色,身上更是又湿又臭,看起来就像是斗败的公鸡一样颓丧。
“白飞哥,你怎么这么难看啊?”
“多管闲事的丫头,我的样子难看,你现在的样子倒是挺美的啊!”
什么意思?难道自己的模样也很狼狈吗?
爱菱想找个可以照出样子的东西来看看,火光映照,却惊觉自己的外衣、长裤,不知何时给褪至洞内一角,身上仅着一件贴身内衣与短裤,光滑肩头与大腿整个裸露在外,少女娇小的玲珑体态,展露无遗。
“啊~~~哈啾!”尖叫到一半,给突起冷风一吹,立刻变成了个大喷嚏。
白飞扬手将一件干了的外袍掷给爱菱,微笑道:“穿上吧!全是骨头,半点肉都没有,我不会沦落到对小丫头有非份之想的。”声调仍有着平常的诙谐,但声音却有气无力,他伤得可不轻啊!
爱菱急忙穿上袍子,满脸通红,却讶然发现袍子上有几处染上一团血迹,再望向白飞,他将左手贴在腰间,发出微弱光芒,正在已回复咒文全力疗伤。
“白飞哥!你怎么会伤成这样,是给大雪山的人害的吗?”
“是啊,伤我的人是一个迷糊的小浑球,可恶透了!”白飞没好气地回答。自己不是正职僧侣,而回复咒文自疗的效果不彰,两边一打折扣,疗伤的效果实在有限。这两剑上头抹的蚀骨散未算致命剧毒,行功一阵后已无大碍,真正麻烦的是刃伤入肉颇深,而短剑又是特制的放血刃,现在血行不足,无功可运,这才是头痛的事。
唔!与其说头痛,不如说头晕,因为自己此刻真的好晕,如果倒下,说不定就一睡不起了。
侥天之幸,山崖下有条溪流,因为大雨而暴涨,自己连续翻滚卸去大半坠力,连着爱菱一起摔入河中,顺水漂流。漂浮中偶然拉着一物,居然是那古怪木马,便攀着木马在水中浮沉,除了躲避河中岩堆,竭力维持清醒,还得全神照顾用腰带绑在背上的这个累赘,就此连飘了十余里,好不容易在有陆地的地方上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