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故的重游。竟还能遇上她。想起这丫头从前的泼辣。林晚荣心里感慨万千,缓步行了进去。轻轻道:“陶小姐。你怎么还在这里?这样的环境。哪是你一个女孩子能待的?”
“施主弄错了。”陶婉盈默默低头,强作平静道:“这里没有女子,只有一个带发修行的行者。”
林晚荣摇头叹道:“陶小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上次来此之时,你便已经带发了。这近一年的时光。你都还没考虑明白吗?”
“考虑什么?”陶婉盈抬起头来。望着他轻道。
“人生七十才古来稀,似你这般年纪。正是花朵般的岁月,怎么就想着出家度过呢?若说要代你父亲与哥哥赎清罪孽。也有许多别的方式。又何必一定要落发为尼?再说。你家人犯了过错,又与你有什么干系呢。要赎罪的是他们。怎能由你代过?”
他一口气说了许多,陶婉盈无声望着他,良久才轻轻道:“他们想赎罪,也没有机会了。”
林晚荣一惊:“什么意思?”
陶小姐双眸湿润,喃喃道:“我哥哥变成了疯子。谁都认不得了。我爹丢了官,今春一病不起。连三月都没捱过,就已撒手而去。我孤零零一个人守在这里。为他们赎罪,求住持剃度,却连大师都不收我——”
她泪如雨下。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林晚荣默默叹了口气,不知说什么好。陶婉盈的家变,乃是他一手所为。以陶家父子的所作所为,那样对他们并不过分。只是陶婉盈始终是无辜的,她虽然刁蛮任性,却不是什么坏人,任由她在此枯发青灯,实在太残酷了些。
他长长吁了口气,无奈道:“也不知怎的,我忽然很怀念那个骑马拔刀、耀武扬威的陶婉盈陶小姐。即使她差点一刀劈了我。我也依然很想念。”
听他提起往事,陶婉盈脸颊嫣红。轻道:“为什么?”
林晚荣微微叹息:“那个陶小姐。虽然刁蛮、爱耍性子、也不讲道理,可是她活的很充实、很真切。让人感觉到生命的活力。再看看今天的陶居士,我愈发觉得那个陶小姐是多么的可爱。”
陶小姐双眸水雾升腾,默默道:“此一时彼一时,那个时候,她家里有父亲哥哥宠着,自然活的无忧无虑、开心快乐。可是如今的她,又剩下什么呢?谁来爱护她、宠着她?”
“开心快乐,不会从天而降,那是要自己去寻找的。既然从前有你父亲哥哥宠着你,你怎么知道以后就没有更好的人来爱护你?不要一味沉溺于往事,要往前看,只要有信心,总是会越活越好的!”
他与陶婉盈前前后后相交不过数次,且都是打打杀杀的,说不上十分的熟悉,甚至还有过仇怨。只是眼见着一个风风火火的小辣椒要看破红尘遁入空门,他心里总觉不舒坦。
陶婉盈眸中闪过一丝兴奋的亮光,紧紧盯着他,喃喃道:“以后真的会有人来宠着我吗?林三,你是不是骗我?”
“我的诚实有目共睹,怎么会骗你呢?”眼见陶小姐似有了些坚强的意志,他赶紧打了个哈哈:“其实,栖霞寺里的大师为什么不收你,这原因我也略知一二。”
“是什么原因?”陶婉盈赶紧道。
林晚荣嘿嘿道:“因为大师们早就看出来了,陶小姐面目清秀,天庭饱满,红尘夙缘仍未了结,当然不会为你剃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