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毫不留情的讽刺,直叫赵康宁脸色发白,他呐呐笑了两声道:“大人说的极是。左王绝对不会私通大华,但是,谁也不敢保证他没有私心。眼下三十万突厥铁骑驻守大漠与草原的边界,左王却在此时让禄东赞国师再调十万人马增援前线。恕我直言,四十万兵马掌控在巴德鲁手中,借战事之利,使些小手段,保存左王实力,叫右王宗族的勇士们战死沙场,那简直就是易如反掌。若此事成真,右王宗族实力大损,大人找谁说理去?”
林晚荣听他挑拨,心下骇然,奶奶的,从前还真没看出来,这小王爷搬弄起是非来,比我强上百倍啊,简直就是一个天生的奸细料子。
正思索间,那淡淡的香味却又自水面飘了过来,似有渐渐浓烈之势。林晚荣往湖面瞅了几眼,平波如镜,偶尔飘过来的几束花草飘浮在水面。
图索佐脸庞发黑,沉吟不语,赵康宁大喜过望,又道:“巴德鲁连战连败,又借粮草匮乏的名义,退回草原按兵不动,而徐芷晴也驻兵五原,避而不战,前线看似紧张,却隐有达成了某种默契的嫌疑。我还听说,禄东赞国师出使大华时,与林三交好,两人兄弟相称,吃喝玩乐,喝酒狎妓,打得不亦乐乎。小道消息称,那姓林的奸贼还曾送过一门大华最新的法克炮给禄东赞,只是后来因昏君阻挠,才未成行。右王大人,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啪”,却是图索佐长身而起,一脚将那木架上的肥羊踢飞,指着小王爷鼻子。怒道:“巴德鲁和禄东赞,绝不会如你所想的这么卑鄙。大华人,你这样挑拨我们,到底是何居心?!”
赵康宁急忙跳起来:“大人息怒。小可一心为右王着想。绝无挑拨之心。”
“没有挑拨?!”图索佐冷笑望着他:“你们这些贪婪的大华人,每一句话都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你到底想干什么?”
赵康宁咬咬牙,鼓足了勇气道:“康宁方才所言乃是千真万确,请大人一定要防范巴德鲁的软刀子。当然。我也的确有些私心。康宁发过誓言,有生之年,一定要杀回大华,亲手取林三与昏君的狗头,为我父王报仇。而巴德鲁一面暗使手段、消灭异己。另一面却又消极应战、进攻不力。一个多月了,竟连贺兰山都没攻下,遑论挥师直入中原了。只有更换巴德鲁,请右王大人领兵,突厥方能大胜。再说句不恰当的话。大人,若要赶走巴德鲁,让右王和您的族人享受突厥独一无二的荣耀,此时正是最好的时机!”
“什么最好的时机?!”图索佐眼神疾闪。
“巴德鲁一败再败,在各部之间早已是怨声载道。只要右王大人您登高一呼,联合众人在可汗面前声讨巴德鲁,这有实有据,可汗也不会保他的。撤了巴德鲁,便等于打压了他的部族。再由大人您领兵杀入中原,所向披靡。此消彼涨之下,巴德鲁再无翻身机会。从此突厥只见右王,再无左王。”
赵康宁果然不愧为大华皇家世子。勾心斗角的理论精熟之至,拿这些来忽悠突厥人,连林晚荣都开始佩服他了。
图索佐微微踱着步伐,深蓝的眼眸里光彩闪烁,似乎有些意动。
赵康宁越发的得意,急忙撵在他身边,谄笑道:“此时时机正是最佳。只要大人振臂高呼,定然应者云集。另外,小可从大华出走之时,父王曾留下一处宝藏,康宁愿赠右王白银五十万两,寥表寸心。”
“五十万两白银?!”图索佐骇然一惊,眼眸深闪。整个突厥汗国,大概还无人见过这么多的银子。
“正是,五十万两!”赵康宁得意洋洋的伸出五个手指头:“另外,只要大人挥师南下、光复了大华,康宁愿再献十座城池,永久划入突厥版图,并签订世代修好之盟约!”
拿我的钱,再请胡人来占我的地方、杀我的头,这狗娘养的!林晚荣听得肺都气炸了,若不是此时非动手时机,他早就一枪嘣了赵康宁了。
“好香啊!”潜伏在他身侧的许震,忽然轻打了个喷嚏,急忙潜入水下,良久才浮上来。
林晚荣睁大了眼睛:“小许,你也闻到了?!”
说话间,那浓郁的香味渐渐的浓厚起来。沿着湖面,缓缓向四周发散。林晚荣四处打量,目光落在那渐渐靠近的几束花草上。玉伽妩媚的笑脸,缓缓在眼前浮现……
图索佐久久不说话,意动之色却是一览无余。赵康宁嘿嘿的笑道:“有了这五十万两白银,大人,您想干什么都够了。若是可汗不听话,您大可直接废黜了,自己做可——”
话音未落,便听“啪”的一声脆响。小王爷脸上已经多了一道铮亮的鞭痕,红彤彤的一片,煞是吓人。
图索佐手持马鞭,勃然大怒:“你这个狗杂种,竟敢对我大汗不敬!你当我突厥是你们大华吗?图索佐从来就不相信你们这些背信忘义、卑鄙无耻的大华人!”
一道重重的青梗挂在脸颊,英俊的面容刹那就扭曲了,赵康宁脸色时红时白,急忙低下头去,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却不敢有一丝的异动。
“大华懦夫!”图索佐将马鞭折起来,砸在手心当当作响。眼睛都不正视赵康宁,偏头过去,不屑的哼了声。
一股似浓似淡的清香自水面而来,缓缓飘入营帐,图索佐轻嗅了几口,脸色刷的就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