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荣一指他鼻子,怒道:“住口!在这金殿之上,皇上准许我说话,却没有允许你发言,你如此抢白,连君臣之礼都不顾,是何用意?”
徐渭抚须轻笑,林小兄目光锐利,几乎就是一招致命,金殿之上可不是人人都能发言,苏状元逾越了君臣之礼,此为大大的不敬。苏慕白自遇到林三以来,还从没顺心过,见皇上面色冷冷不发一言,他心中一凛,不敢说话了。
“王爷,请你回答小弟,你敬不敬我呢?”林晚荣笑着道。他一句话呵斥了苏慕白,众人见他气势不俗,谁还敢逆他锋芒。
诚王不屑笑道:“本王乃是圣祖子孙,身份显赫,你与我非亲非故,又未曾授予本王好处,我敬你做什么?”
“王爷说地好。”林晚荣耸耸肩,潇洒笑道:“我与你非亲非故,又没有送过你好处,你自然不用敬我。同理,那玉德仙坊既不生我养我,又不教我育我,没给过我一分的好处,我又敬他做什么?我林三敬天敬地、敬双亲、敬皇上、敬夫子,却怎么也轮不到圣坊头上?所以,王爷,你要治我这对圣坊不敬之罪,怕是用错了地方吧。”
好一张利嘴!诚王冷笑道:“治你不敬,乃是因为你大放厥词。说什么仙坊欺世盗名、沽名钓誉,此乃我等亲耳所闻,皇上见证,你哪能否认的?”
“不错,欺世盗名、沽名钓誉这八个字是我说的,放到现在,我还是要这样说。”林晚荣冷冷笑道:“王爷,你说这圣坊绵延半年,誉满大华,小弟再斗胆问一句,这玉德仙坊的声名,是它自己挣地,还是圣祖皇帝赐的?”
圣祖皇帝当初夺取江山,与“玉德仙坊”也只是相互利用而已,这一点诚王自然心里有数,但是否认祖宗功绩这样地事万万做不得,诚王沉思片刻,才道:“圣坊昔年虽有薄名,却也不像今日这般繁华。若非先祖亲许,圣坊也不会有这样的地位,这声誉,大半是先祖赐的。”
“这不就结了。”林晚荣嘿嘿道:“先祖昔年题字,小弟昨日已经给王爷过目了,方才李老将军也提过了。明明是“与夫齐”,却偏被他们别有用心的矫诏成“与天齐”。一字之差,谬以千里。请问王爷,这“与夫齐”三字,明明是号召他们向万民学习,争取早日达到万民地高度,玉德仙坊又何誉只有?圣祖高瞻远瞩,若说有誉的话,他老人家也将这荣誉赐给了伟大的大华民众,干玉德仙坊何事?正所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玉德仙坊这荣誉根本就不存在,说他沽名钓誉、欺世盗名,王爷,我哪里说错了?”
“你,你这是强词狡辩!”诚王怒不可遏:“圣坊得百年尊重,天下读书人敬仰的东西,怎会有错?”
“王爷,”林晚荣冷笑道:“天下读书人敬仰的东西不会有错,那难道是圣祖皇帝题字题错了?该当让这什么玉德仙坊凛然众人之上、与天同齐?”
“这,这——”诚王前一句话出口,便已知道限于了被动,与这林三对质,微有马脚,便立即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林晚荣转身抱拳,严肃正经道:“皇上,小民昨日在玉德仙坊中取得圣祖昔年真迹,正要向您呈上!”
“宣,快宣!”皇帝急急自龙塌上起身,端容颜,正衣冠,率领众臣恭然迎出。
太祖题字早已由两个小太监亲持,穿午门,过中堂,直往正殿而来,老皇帝与众臣迎上,一起跪倒在地,虔诚磕头。林晚荣嘿嘿奸笑,我这祖丈人的题字还真好用啊,到哪里都是百试不灵。
叩拜完毕,皇帝恭恭敬敬接过圣祖真迹,回到金殿仔细观摩一番,老怀激动,叹道:“圣祖真迹,历数百年之后方才重回我等不孝儿孙之手,朕心里惭愧啊。”
徐渭启奏道:“圣祖真迹回归,此乃天大地祥兆。林三所说是真是假,唯皇上鉴别一眼,便可分出真伪。”
皇帝又看了那题字一眼,忽地一拍桌子,怒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果真是‘与夫齐’!太祖圣贤,数百年前便有此训示,这玉德仙坊竟敢矫诏百年,哄骗朕与天下人,妄图颠覆我大华国体,与天平齐。此等罪行恶大滔天,万死不辞,来啊——”
高平急忙抱拳上前。只听皇帝怒道:“将太祖真迹拓印万份,发放于天下读书人之手,让他们看看,自称与天齐的玉德仙坊是如何地胆大妄为、欺君犯上的。谁若再敢为圣德仙坊求情,便以同案犯论处,绝不姑息。”
圣上龙颜大怒,众人谁还敢触他逆鳞,殿上人人噤声,不敢言语。聪明如徐渭者,早已看出,这就是皇上与林三演的一出好戏,那玉德仙坊犯了大忌,即便没有林三,也有别人会将他亲手铲除,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