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平苦笑一声,躬身作揖:“大人,皇上的口谕就是这些,我一个字也不敢落下,完完全全地传达给您了。这其中的意思,奴才是什么都不懂的。”
见了高平地脸色,林晚荣知道,老皇帝今夜是不会见自己了,既然他连我擅闯禁地的事情都知道了,那他的口谕自然也是有感而发。只是冷不丁的了出“折宝丁”三个字,这到底怎么解释?莫非跟青璇有关?说的这么含糊,老爷子原来也是个谜语高手啊。
他苦思冥想,却始终参不透这三个字的意思,想来就算硬闯进去见皇帝,以那老头子的性格,该打的哑谜他一样不会说透。今夜见了青璇的讯息,本是兴奋万分,只是想到可能因为一个小小的哑谜,自己与青璇就算身在咫尺,也无法相逢,心里说不出的郁闷,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这一夜便在焦虑和冥想中度过了,就连今日在后山遇到东瀛人的事情,也忘了对皇帝说。
第二日一早便去觐见,却被高平愁眉苦脸的拦住了,他四处张望了一眼,才小心翼翼的道:“林大人,您也不是外人,老奴就实话实说了,眼下御医们都在里面候着呢,皇上正在大发雷霆,已经拖出去斩了三个了。”
斩了三个?难道是因为昨日遇刺受的伤?可是仙儿今早就回相国寺去了,她为娘亲结庐的愿望尚未完成,走的时候没听她说起老爷子的病情恶化了啊!想起昨日与徐渭、李泰他们商量的事情,心里有些明悟,这是欲擒故纵法,老爷子也是深谙其中之道啊!
林晚荣想起昨天吩咐宁雨昔办的事情,也不知道她把话传到没有,心里有些记挂,但想着老皇帝可能知道青璇的行踪,却故意弄些玄虚,实在不够意思,便也懒得去管东瀛人的事情,让他们再刺杀一回好了。
出了宫来,就见徐渭鬼头鬼脑的守在门外,模样甚是诡异。林晚荣蹑手蹑脚走过去,轻轻拍拍他肩膀,徐渭吓了一跳,转过身来见是他,顿时长长出了一口气:“林小兄,你总算出来了。”
什么叫我总算出来了?林大人我又不是进号子,他嘻嘻一笑道:“这话怎么说?徐先生,昨儿个早晨不是还见着的么?”
徐渭将他拉到一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他一番,又四周警惕的看了几眼,才点点头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昨日皇上召见你,直到今日早晨都没有听到你的消息,萧家小姐和夫人都担心你,托我问了好几遍,巧巧小姐更是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这个倒是疏忽了,昨天一心想着帮助仙儿父女团聚,后来又遇到魏大叔,见到青璇留下的画卷,又是惊喜,又是失落的,倒没时间想起大小姐和巧巧她们,林晚荣心里有愧,急忙问道:“徐先生,她们都没事吧?!”
“没事!”徐渭摇摇头,意味深长的道:“你不知道,现在萧家有宫中侍卫暗中保护,出不了事的。倒是你,昨日去见皇上,颇叫老朽担心了一番啊。”
林晚荣也是精明人,对徐渭话里的意思自然听得明白,昨日皇上遇刺乃是天大的事情,偏偏在最紧要的关头,皇上召林晚荣觐见,非是大吉便是大凶。别人见皇帝,都是盏茶功夫就出来了,偏偏他一天一夜没有影踪,徐渭这样的老滑头,自然能从中嗅出些不同寻常的味道来。
林晚荣感激的抱抱拳,脸上神情极其复杂,说起昨日的经历,现在都还感觉心惊肉跳,一时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不过老徐能够如此关心,倒还颇有些义气,叫他小小的感动了一下。
“还有一件事情,”徐渭眉头一皱,满面忧容,望他一眼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小兄弟你说。”
林晚荣心中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觉,急忙道:“哎呀,我的徐老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谦虚什么,有话就直说啊。”
徐渭苦涩一笑,摇头道:“不是我不说,是怕说了你沉不住气。你知道李泰大军,再过二十余日就要出发了吧?”
“这个不仅是我,全大华的人都知道了。”林晚荣不耐的摆摆手:“徐老哥,说重点,说重点!”
“李泰的数十万精兵,之所以拖到现在,是因为大战所需的饷银还未凑齐,这其中最重要的一批银饷粮草,数目有三十五万之巨,乃是来自江南。”徐渭看了他一眼,缓缓说道。
“江南怎么了?银子凑齐了就是。”林晚荣笑笑说道,他又想起了洛敏在金陵对青楼征税之事,男人的裤腰带松一松,就什么都有了。
“三十五万两银子,是剔除缴给国库的银子之外凑起来的,要押运进京,可是途中——”徐渭摇头一叹。
“出事了?”林晚荣一惊。
徐渭黯然点头:“三十五万两白银,五千精兵护送,却在山东境内发生哗变,一夜之间,三十五万两白银,连带五千人马,消失的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