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什么大不了,最多就是一段时间之内,生活自理不便。”陆云樵微微一笑,看起来压力不大,倒还有些如释重负的意味,“我可以趁机练习一下,用脚趾当手指,拿筷吃饭的技能啊!这一招我以前还真的练过,左臂断掉的时候,我为防不测,偷偷练了一段时间,现在正好复习。”
“呵,云樵你的个性,确实与西门不同,若是西门碰到这种事一定会说,正好趁机请几个美貌看护,吃饭、睡觉、洗澡、如厕,都有美女服侍,闲着没事还能试试手感,摸摸屁……阿弥陀佛,儿童不宜。”
“这个……人与人之间,始终是有所不同的。”陆云樵道:“比起当年,我多认同了一些他的理念,但这并不表示我就会模仿他,他是天之骄子……很多地方,就算别人想学也学不来。”
身为看着这一对年轻人一路走来的故人,苦茶大师很清楚,西门朱玉在陆云樵心中,就是一块无解的心病,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太多,话锋一转,问起了皇城决战之事。
“上天有好生之德,战到最后,你们三人都性命无忧,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大幸?我们三个人没死,旁边被牵连的几百上千人全部死光,无一生还,这也算上天有好生之德吗?”陆云樵摇头道:“再说,这种事可没什么好的,既然都说是决斗了,当然你不死便我亡,哪有打了大半天,最后都平平安安,各自回家吃饭睡觉的道理?这种烂戏,观众会骂翻的!”
“呃,云樵你所谓的观众是指……”
“别在意,随口说说而已,况且,一切还很难讲,不见得就真不死人,别的不好说,武沧澜伤成那样,生机渺茫,还有银劫,说不定现在已经断气了。”陆云樵道:“不管怎么说,如果救走他们两个的人,当真是那丫头……这两个人就算不死,也肯定生不如死。”
皇城决战开打后,小殇一直没有现身,此刻更完全失踪,不知下落,虽然说几乎不可能有人能伤得到她,可以对她的安危放心,不过,她到底去了哪里?又到底想做什么?这可让人实在放不下心来。
“那孩子为什么要救武沧澜与银劫,他们……”
“这种事情哪有可能知道?小殇的心思,从小就没有人能猜得中,我也不想在这上头白花力气……她对武沧澜的恨意,是绝对无法消弭的,但她也有足够的理智与坚忍,让她能够忍住仇恨,做更离谱的谋划,我不知道她想干什么,更何况,出手救人的未必是她,龙葵也很有可能啊!”
“那……假若武沧澜身亡,皇帝驾崩,未来的情况……”
苦茶大师欲言又止,陆云樵想了一想,马上明白过来,苦茶大师是在担心,武沧澜身亡后的继位人选。目前朝廷与同盟会战争打得激烈,武沧澜与银劫若死,皇帝宝座不管由谁坐上,军心都会动摇,而同盟会必必趁这机会,拼命狠打,在这种情形下,新皇帝可能坐不稳几天位置,江山就易主了。
情势已经那么糟糕,偏偏朝中还有一堆大员在争权夺利、互扯后腿,无视燃眉之急,就想多积攒一点筹码,便于争夺大位。不难想象,抢到东西的未必可喜,没抢到的……说不定立刻就找同盟会打商量,开始出卖之前的同伴了。
“武沧澜要是真的就这么死了,一定会很不甘心吧?那个家伙啊,太看得起自己,总认为自己只有死在大阵仗、大阴谋之下,还拖几个强敌一起上路,这样才符合霸主身份……死得这么寒酸,他做鬼都不会瞑目的,不过这样最好,该死就去死吧!谁管他的感受,打这么惨烈的硬仗,一个人都没死,怎说得过法?”
陆云樵在田埂上停步,抬头看看夜空,道:“这么一来,就便宜晨锋了,要是他就这么挥军直进,攻破京师,便是新朝之主,到那时候……不晓得这小子会建立什么样的王朝?实施怎样的政策?总不会是全民一起种菜、偷菜吧?哈哈!”
“云樵,你……没有打算自己建立新帝国?”
“从一开始就没有这么打算过,现在更别说了,我两只手都废了,吃面都要用脚夹筷子,这种人当皇帝太难看了吧?”
以开玩笑的口吻,陆云樵表达了自身意向,但苦茶大师看在眼里,忽然觉得他的话中有些不尽不实之处。这个男人……是不可能忽然转性,变得欲权重利的,要是他能变成那样,对中土可是好事一件,起码不用担心他总想扔下同盟会跑路,袁晨锋要接大位,始终是年轻了点……
那么,陆云樵在隐藏些什么呢?苦茶大师猜不出来,他本就不是什么富有智略之人,当初在慈航静殿是个出了名的异端,若不是因为有资格当方丈的人都死光了,又逢乱世,需要他的武功镇住局面,是怎么也轮不到他来当方丈的,当然,成为方丈之后,能稳稳坐在这位置上,足以证明他的领导才能,但说到底,苦茶大师并不以智略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