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专门设立的练功禁区,范围很大,把整个含山带水的御花园都包括在内,毕竟,堂堂真龙天子练武,不可能龟缩在斗室之内,当武沧澜认真发动龙拳,出拳试威,王宫内的房舍也还真是不够他拆。
银劫进入禁区时,眼中所见,尽是疮痍,地上倾倒着大量一米厚的钢板,全都已经被轰穿、打烂变形,彷佛一团团使用後随意揉掉的草纸,乱扔在已经成为一堆烂泥坑的地上。
一米厚的钢板,基本上已经不能算是「板」,而是钢块了,武沧澜的武功纵然惊世骇俗,却也不可能随手一击,将之打穿,必须运使上乘武学,将劲道凝炼,才能有这样的破坏力,银劫横移目光,从这些被打烂的钢板,推算出发招人目前的修为与破坏力,不过,并没有看到武沧澜的踪影。
蓦地,银劫眼前一黑,出现一幕奇景,远处仍见到日光灿烂,但以他为中心的二十米方圆内,彷佛所有光源皆为之夺,陷入一片深沉的黑暗之中。
在这片黑暗深处,一股杀意骤然出现,如同蛰伏於深海之下的巨鲨,猛地出击,电光石火般闪袭而来。黑暗范围内,视线不清,银劫感受到杀意,却看不见是什麽东西袭来,纯凭感应所得到的答案,这股气息非拳、非掌,似乎是刀气,但又有些……
是掌代刀所发的刀劲!虽无实体兵刃,却似乎融会某种特殊功法在其中,以掌驭刀,威力更胜执刀!
一瞬间得出这个判断,银劫已不及做出针对性反制,这一刀刚猛霸烈,威势慑人,刀路却来得飘忽,彷似自九天之外发来,两种背道而驰的特性结合於一刀,迸发出惊人的杀伤力。
银劫面无表情,拿在手中的层叠卷宗在一瞬间消失,右手凝并剑指,当胸一立,无形无影,在刀劲当头劈下的半秒内,两道锋锐之至的气劲,分自左右阻截刀劲,三股劲道闪电交碰,劲力撞击四射,周围的钢块顿时遭殃,十米之内不论厚度,全部被切割得支离破碎,连同底下地面,被削砍得乱七八糟;十米以外则留下无数错落的割痕,气劲余力未消,在钢块内反覆震荡,发出刺耳的超频率长鸣声,久久不绝。
在这场比斗的中心,短暂的比拼早已结束,假如双方真有意一拼,比斗的时间势必要拉长,但两边都没有那个意思,三劲一相碰触,便迅速收劲撤回,短短数秒过後,黑暗消失,清朗日光复照大地,武沧澜的魁梧身影站在银劫之前,右手掌刀距离他额头仅仅数分,银劫半边面上仍是没有表情,一如另外半张面上的面具般冰冷,可是之前手中离奇消失的卷宗,又变戏法似的回到手上,好像刚才才的一切全都没发生过一样。
双方一时间都保持沉默,脑中整理着那短暂一拼的每个细节,验证本身得失,直至附近的金属鸣响渐停,银劫才主动开了口。
「练够了吗?恕臣下直言,我的时间并不是很充裕,经不起浪费,如果没有什麽事的话,我想尽快把事情做完,回到岗位上去。」
银劫说话的声音,平板无起伏,外人也无法判断他是否不满,武沧澜看着这个应是自己最忠诚的下属,片刻之後,王者收掌,脸上露出笑容。
「外头的人似乎对你抱持不小期望,你不打算为他们做点什麽吗?」
「…… 刚才已经说过了,我的时间很不充裕,没有余裕浪费在无聊的事情上,托了您的福,现在我被工作压住,身心疲乏,像跑到皇帝面前扮忠心这种任务,您还是找些更称职的演员,相信会有比我更好的表现。」
银劫道:「他们之所以把话忍着不说,真正的理由,您自己心下清楚,劝谏您停止这场决斗,他们也得不到任何好处,反过来说,要是这一战打到最後,您与天魔、陆云樵,三个一起同归於尽,那所有问题就一次解决,对他们有好处,对朝廷有好处,对整个世界更大大有好处。」
「果然是大逆不道的想法,那麽,你有什麽见解?」
「如果连您自己都有同样的念头,有什麽资格怪他们大不敬?」
银劫的态度仍然冷淡,眼中却是一副「别对我说你从未这样想过」的质疑目光,换作是别人,这样质疑皇帝的後果,九成是立刻横屍地上,但出自银劫,却让武沧澜放声大笑。
「哈哈哈~~~好,说得好,连朕自己都这麽觉得,又如何能怪罪臣下大逆不道了?只要朕与他们两人一起消失,这天下就真的太平了。」
武沧澜道:「你呢?你就没有这样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