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兄弟一轮生死拼斗,过程中或借助法宝,或一再突破,双双都超越本身极限,把力量推至一个新层次,最后的结果就是两败俱伤,各自躺倒一边,无力起身。
要说谁伤得比较重,这个委实不好比较,但若说心头的挫折感,那肯定是虚河子拔得头筹,十几年的苦心筹划,前前后后做了那么多準备,实际打起来,居然落得这样收场?真是想想都要吐血。
如果真是虚江子的拼死奋战,让局面翻盘,那也就罢了,偏偏不是这样,这场战争从头到尾落入旁人的算计,那人虽未真正现身,但他的气息却无处不在,虚江子临阵突破、知晓修罗劫的破绽所在,想必都是他的设计,自己天衣无缝的计画,至此被他完全破坏。
「哼!老贼……想借刀杀人……这样就想弄倒我,没那么简单……」
虚河子心中忿恨,自身伤势太重,要再和高手拼斗,断无可能,别说跑来一两个任徜徉、孙武级数的高手,就算来一头发狂的魔狼,自己都非死不可。手中最后一张底牌的代价太大,不可妄用,若不儘快撤离,自己搞不好真要死在这裡,貽笑大方,只是…… 撤走之前,有件事无论如何都要做,至少…… 先杀了虚江子再离开。
打定主意后,便是行动,虚河子有一个地方比兄长佔便宜,河洛剑派修仙炼丹,各种奇奇怪怪的药丸炼成不少,其中不乏有急速疗伤止痛,回復体力的大补神药,虚河子身為掌门,参加这么重要的战役,当然不会没带,这时连忙吞下半瓶,运功疗伤。
两大高手躺倒地上不动,默默运功,周围的一切生物早被杀灭,就连魔狼群都畏惧这一区战斗的破坏力,远远避开,不敢靠近。时间分秒过去,突然,虚河子率先站起,手掌一挥,劲风破空之声有若风雷,已经抢先回復几成力量。
虚江子见到他先站起,心中一寒,自己经脉的状况一塌糊涂,刚才那一击的伤害实在太大,一臂完全废掉,经脉也有多处被震断,残餘的真气仅能护住心脉保命,别说一时三刻没法起来战斗,就算有十天半个月调养,恐怕也是无用。
「哈哈哈哈哈~~~~到底是我赢了!」
虚河子大笑出声,缓步走来,脚下摇摇晃晃,任谁都可以感到他的虚弱,但他还是一步一步走近过来。
要命的危机迫近,虚江子当然明白自己的处境,但看见弟弟的身影越来越清晰,那犹自冒著烟的血污伤躯,步履蹣跚,彷彿随时都会倒下,虽然还是个活人,看上去却像是一具残破的活尸,没有多少生气,只是凭著一股怨忿执念,驱使著身体行动……
堂堂河洛剑派掌门,应该是中土最受人尊崇、敬重的大宗师,更别说虚河子少年得志,是何等英才?怎会弄成现在这副模样?怎能…… 弄成现在这副模样?
这些念头在脑中出现,虚江子感到一阵心痛,这不是為己而痛,却是為了虚河子,还有曾经生死相依的兄弟情,弄到今日这等地步而难过。是不是…… 过去有某些地方,如果自己做了不同的抉择,就能避免今天这一幕的发生?又或者,一切早已天命注定,无论自己怎样努力,最终都还是会走到这个结局?
「唉……」
虚江子停止调息,用最后一丝力气勉强撑起身来,不是為了反击、挣扎,只是不想这么傻傻地躺著被杀,如此死法委实难以接受。好不容易半坐起身,虚河子已经来到面前,手中持著一柄不晓得从哪裡取来的短剑,短剑很锋利,寒气逼人,但即使没有这把短剑,他也是能杀人的。
「我想提个要求…… 」虚江子已无力解释多餘的东西,至少在这最后一刻,他希望自己的表情看来从容些,「可以放过那些无辜的人吗?」
「哪有如此简单?你……」
虚河子情绪激动,突然想起自己本来的计画,是要在虚江子面前,屠掉他所有的亲友、部属、子民,令他痛不欲生,然后才将他残忍地处决,现在弄成这样,復仇大计可以说全面崩溃,如果当初自己要的只是单单杀他就好,何须策划这许多年?
不过,气恼归气恼,现在也没有那种把人放开,从头来过,满足报復快感的餘裕,虚河子举起了手,预备挥剑取命,只是…… 短剑刚要挥动,他与虚江子目光相接,骤然发现,兄长的眼神中有著遗憾,却没有畏惧、没有惊恐,更没有做错事的悔疚,更重要的一点,则是和自己相比,他的眼神是那么清澈与正气,一如当年……
剎那间,虚河子胸口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他有些疑惑,自己会不会在什么地方做错了?除此之外,他感到一种不应有的心痛,自己和这男人明明已经恩断义绝,為何在即将要取他性命的一刻,心……会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