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别说三十五分鐘,就算是只撑五分鐘,孙武都很纳闷自己无法做到。
在决定要豁出去,放手一战时,需要的是勇气与觉悟,孙武足足犹豫了好一会儿,反覆迟疑,这才咬牙干下去,可是当一切真正发生,孙武就发现自己所要承担的,是更实质的东西。
狂沙长城的出现,对孙武而言是一个意外的奇蹟,只不过,他很快也明白,奇蹟不是白吃的午餐,甚至买起单来相当昂贵,自己作為佛血舍利与青龙令之间的连繫桥樑,就必须以肉体承受这狂暴的能量。
一开始,孙武著实焦急,自己内力近乎枯竭,连金鐘罩都快运不起来,没有护身力量,如何抵受得住能量冲击?但时间一长,他渐渐发现,幸亏自己没有运护身力量抵抗,否则在能量冲击之下,两相对撞,自己恐怕已经粉身碎骨,爆体而亡了。
如此狂暴的能量,非血肉之躯能相抗衡,想要尽可能支撑久一点,唯一的办法,就是放鬆全身,完全不加抵抗,让能量顺畅通过,把对身体的伤害减到最低,孙武过去所修习的武功,过半偏重阳刚,要不是最近从太极心诀中获益良多,他绝对没法在短时间内察觉这点,等到发现,那已经是準备写在验尸报告上了。
(妃小姐这些年修练的,就是这种技术啊,要处理狂暴的能量,还是只能以柔克刚,如果要硬碰,血肉之躯哪碰得过?妃小姐这十几年裡,日日夜夜都在為了驾驭五蕴龙珠而做準备……
脑裡闪过许多杂乱念头,眼前情势却是越来越严峻,自己採取的策略没错,这才得以支撑至今,但作為舍利与青龙令之间的连接体,每一秒的能量输送,都在对肉体造成伤害,不停撕开一道又一道的细小伤口,伤害累积起来,此刻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就连浑身的骨头都在作响,要不是先天底子够好,早就不晓得折断十七八根了。
风雨飘摇之际,除了咬牙撑下去,也没有别的办法,只是能够撑到什么时候,这就连孙武自己也不晓得了,而且,儘管还没看到虚江子的下落,却看到了一个很不妙的东西,那团吞噬掉虚河子和一些魔狼的液态金属,正在剧烈震动,从震动的形态来看,似乎内部正在发生连续爆炸,炸裂的威力被封闭住,宣洩不出,就在那一大团液态金属的外表形成突起。
看到这一幕,孙武心中有数,本来就不指望那样就能消化掉虚河子,如今看来,连多困他一阵子都不行,很快这人就能突破封锁而出了,届时杀了过来,还有谁去挡呢?
整体状况的天平,朝著不利的方向倾斜著,孙武正為著最坏的预测而担忧,那边就爆出一声巨响,炽热气流朝四面八方散去,那一大团液态金属已经炸成了大片水蒸气,半透明中带著银色的亮光,闪闪生辉,但很快便化為乌有,什么也没剩下。
带有金属成分的水蒸气,蕴含毒素,普通人吸进去,立刻便会中毒,但对阿默兹狼却不是什么大问题,群狼在一阵咆哮后,就不把这份伤害当回事。当银色的水蒸气消失,一度被困於其中的河洛掌门现身,衣衫上满是各种被侵蚀后的破损,说明了被困在液态金属之中的过程,但整体上却不见什么伤痕,强大的护身真气,让他得以平安脱困。
银劫利用青龙令佈局,整个构思虽然巧妙,但為了不让敌人发现,所能做的手脚就有限,这个破绽主要是让敌人出现破绽,被扰乱、牵制,让旁边的人可以下手,如果这个机会没有被把握住,意义就不大,当然,如非碰上虚河子这样的绝顶高手,换作是虚原子、虚谷子之类,青龙令的反噬便足以制其死命,也就不用那么麻烦了。
「卑鄙小人!银劫,这笔帐早晚要向你讨回……」
一番虚耗,虚河子仅受一些皮外伤,倒是气力消耗较大,减了两成力量,实战上极為不利,好在敌人没有马上趁隙而攻。这一点倒也在预计之内,阿默兹狼大举攻城,足以把所有人都牵制住,虚河子被困在液态金属中,相当确信这一点,甚至还有点担心,魔狼群没有自己的指挥,万一攻势太猛,把虚江子给杀了,自己復仇的心愿就成空谈,哪想到…… 破封而出后,眼前居然会是这样的一幕光景!
「荒、荒唐,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情?」
黄沙滚滚,烟尘瀰漫,无数魔狼被狂风沙给挡在城下,除了极少数生出肉翅的飞天魔狼,其餘的都在底下望沙吼叫…… 这样的事,虚河子别说是想,就连梦都没有梦过,理应无坚不摧的魔狼群,居然被风沙给挡住,这种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目光在城头上扫过,虚河子看见了满身是伤的少年,从青龙令上的冲天血光,还有他握持青龙令的姿态,虚河子确认他就是一切问题的源头,剎那间,他只觉得怒不可抑。
「小贼!什么事情都有你一份!每次都是快要成功的时候,就被你来阻挠!这次绝不让你再活下去!」
想到被半途劫走的天香缨络,还有这小子出现所造成的影响,虚河子急怒攻心,多好的养气修為都没用,他本可命令魔狼袭击孙武,却忍不住那股强烈的怒意,亲自飆冲过去,打算一掌击杀这个早该除掉的障碍。
孙武察觉到了这点,打从那团液态金属炸开,他便晓得自己要倒楣了,现在眼看著虚河子势如风雷,一路震开魔狼,直线冲奔过来,他除了苦笑,什么别的动作也做不出,更别说防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