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刚才太阳王与天魔对拼,战况之所以一面倒,理由大概也是这样,在那一下强猛爆炸之后,天魔固然受创,金刚身瓦解,太阳王自也不可能毫髮无伤,只是為了抢佔战机,以祕术压下所有伤势,短时间回復十足状态,狠狠把天魔给轰下,基本上的情势很简单,只要能在祕术效果消失之前,把天魔活活打死,解除后顾之忧,那就是大赢家,如果做不到……后果就很危险了。
从结果来看,太阳王的战术相当成功,把天魔打得无还手之力,被重创轰下,可是从天魔重新站起的那一刻起,这个战术其实就失败了,当时太阳王所能做的,就只有虚张声势,不让敌人发现自己已弱的事实,并且竭力运气,尽早回復力量,只可惜,与赤城子的战斗,让这些努力付诸东流,不堪重创的太阳王倒下,差点就当场毙命了。
想通了这些以后,虚江子只剩下两点困惑。
第一,為何太阳王一听到师父赤城子是白虎遗民后,马上就朝这边扑过来?或许师父仍认為太阳王是来斩草除根的,但自己肯定他是中了天魔的某种算计,最明显的一个事实,就是太阳王当时正在全力回气,根本无能战斗,怎会挑在那种紧急时刻来斩草除根?一定是他中了天魔的计策,為了某种理由,这才逼他不得不出手,问题是,那个理由是什麼?
第二,天魔的连串算计,一环扣著一环,精巧绝伦,难怪所有人纷纷上当,入了他的圈套,但他说到太阳王使用祕术时,看似淡然,语气中却有一丝不忿,或许…… 太阳王使用祕术激增力量的举动,不在他的预计之内,换句话说,天魔本来打的算盘,应该是全面防守,用看似下风的挨打形式,表面诈伤,保留住元气,消耗掉太阳王力量,伺机促成太阳王、赤城子两败俱伤的情形后,再出来捡最后便宜。
太阳王使用祕术的奋起,大出天魔意外,攻来的力量超出预期,金刚身被打爆后连挨重击,令得诈伤变得真伤,大大减弱了当背后黄雀的本钱,而太阳王在祕术效果结束后的虚脱,则让赤城子轻易取胜,未能促成两虎相争的局面,结果多了一个要命的对手出来。
无论是怎样的智者或阴谋家,不管事前的计算再怎麼多,实际执行的时候,总是会碰到一堆莫名障碍,让计画出现误差,甚至大失控,现在弄到如此局面,也不晓得谁才是这连串算计之后的胜利者,虚江子甚至觉得,假如这一切是太阳王计算过后的刻意為之,那搞不好是太阳王胜了……
「这蛮族的头子,还有我那不成材的弟弟,都喜欢搞这种透支极限的把戏,我為了顺应潮流,不得不把魔门几套压箱底的类似玩意儿拿出来,赤城子道友你伤势不轻,又為了替宝贝徒弟疗伤,耗去了不少真元,现在腰桿还能挺得那麼直,恐怕也用上了类似的东西吧?河洛剑派虽然没有这类东西,但河洛弟子还是有人会的,听说有套九死诀之类的透支功法,道友你不会说没听过吧?」
天魔再次两手一摊,摇头道:「普通打一场战斗,已经是很累很麻烦,回去养伤都要养个三五天,现在人人都玩起透支的把戏,每场战斗都打起延长赛,这就更要命了,这种风气盛行起来,战斗成本太不划算…… 所以才说此风不可长啊!」
「哼!还在那边惺惺作态,你没去搜索太阳王的下落,选择现身在贫道面前,是想看看贫道还保有多少实力,趁机下手吧?太阳王伤重,短时间内难以復出再战,对你威胁最大的,就是贫道了,只要把贫道也除掉,你可以慢慢对付太阳王,这边任你為所欲為。」
赤城子说话的同时,也在运功聚力,地下空间明明无风,他周围的沙尘却离地飘扬,缓缓旋动。河洛派的王道内力,越是修為高深,行功时越是没有徵兆,以赤城子的武功,运功时竟然会激地扬沙,继而捲起气流,形成旋风,这就是很明显的示威阻吓。
「如果你刚刚一现身便出手,或许真能如你所愿,可是你的犹豫,把最宝贵的时间送给敌人,现在你已经没有机会了,如果你认為这也是虚张声势的话,就儘管出手来试试看!」
赤城子怒喝一声,左足一踏,地面剧震,坚硬的岩石被他踏出一个深深脚印,周围的气流随著内力鼓盪,刮捲狂风,逼得人气息一窒,兇猛的气势,神完气足,确实不像虚张声势,只是,面对这样的声势,天魔却似不以為意,再次把手一摊。
「…… 不,赤城子道友,你真的是完完全全没搞懂,其实…… 是你已经没有任何机会了。」
令人错愕的一句话,伴随到来的,是天魔鬼魅般的急速身影,虚江子看不清楚,连赤城子都没能看清楚,一瞬间就被天魔欺近身前,正要紧急应变,突然动作一顿,变得迟缓许多,似是力不从心,只是这样稍微慢了一下,天魔的重掌已经印在他的胸口。
「其实我并不太喜欢这样呢,两边的智力相差太大,赢了也没有什麼成就感,简简单单做点準备,耐心点等待,然后就轻鬆获胜…… 赤城子道友,你真是个很没意思的对手啊。」
「你……我……中了毒?」
赤城子满脸难以置信,从自身的感觉来判断,体内真气不听使唤,一下消失不见,一下又在体内乱流暴冲,撞击腑臟,这不可能是突然的走火入魔,分明就是中毒的现象,但问题是…… 自己素知魔门妖人狡獪多诈,与天魔对峙时,早已运功封闭气门,针对这点作防备,為何仍会中毒的?是何时中毒的?
「道友一脸奇怪,大概是不解自己怎麼中毒的吧?其实不用这麼奇怪,你想不通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像你白虎后裔的身分怎麼外洩,你到现在也还想不通吧?」
天魔一面说话,一面无奈似的耸耸肩,这些动作很平常,但在这一连串的意外惊变发生后,对在场的每个人而言,天魔耸肩、摊手的平常动作,比他之前任何霸气的说话、动作更為恐怖,因為每次他做完这些动作,就会给敌人带来惨痛恶耗。
赤城子被天魔一掌按在胸口,表面上看来没什麼事,只有眼神渐渐黯淡无光,却突然间全身一震,像是想通了什麼。
「难、难道……」
「是啊,道友,你终於想通了,祕密会外洩,当然是有人说出去的;你紧闭七窍,封锁气门,杜绝中毒可能,但若这奇毒是一日一日下在你饮食内,长久累积起来,只待一朝突然引发,这你又如何防得了?」
天魔耸耸肩,苦笑道:「美色刮骨,人间至毒…… 道友你如今可死得瞑目了?」
大量鲜血与碎骨、碎肉从口中喷出,河洛掌门的身影,在无可抗拒的邪恶存在之前,软弱无力地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