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胡说,我哪有杀人?我来的时候,这个人明明就已经死了。”
受到莫名指责,孙武愤怒地反驳,甚至是用吼的喊回去,可是一声大叫之后,本来斜斜靠在墙上的人们突然往旁倒去,好似推骨牌那样,一个压一个,倒成了一串。怪异的是,所有倒下去的人都没有挣扎起身,有几个甚至在倒下瞬间断了气息,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孙武看得目瞪口呆,不解这边的人何以如此弱不禁风,轻轻撞一下也会死成一片,方自错愕,小殇又来到身边,再次指着他鼻子说话:“你这个杀·人·凶·手!”
“不要乱讲啦!啊!香菱你来得正好,这边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好端端的人一下子就变成死尸了呢?”
孙武向香菱求助,但香菱却笑盈盈地摇摇头:“少爷,这次小殇小姐说得没有错喔!这些人确实是被你杀掉的呢!”
“啊?是我杀的?这话从何说起?”
“开玩笑的啦!这些人都是活活饿死的。少爷你没有经历过,所以不晓得这种现象,每逢荒年旱灾,大批久饥难民走在街上,长时间没进食,骨瘦如柴,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像一抹幽魂多过像人,早已是濒死边缘,这时候如果一阵大风吹起,有人跌倒,撞到旁边的人,往往几个人一倒下就断了气,这就叫做‘路倒尸’,基本上不是什么太难得见到的事,只要往南方走,这种画面常常可以看到。”
一席话让孙武呆若木鸡,而当他走出这条巷子,更为细心地环顾四周,却发现许多不起眼的暗巷内都有苍蝇飞舞,也都传出相同的酸臭气味,假如走进去看,看到的也一定是这种情形。
慈航静殿本院的外围城市,大武王朝精心打造与维持的典范,可是在和乐升平、处处诵经声的盛世假像之下,却是令人怵目惊心的惨烈现实,这些城市以外的世界闹着饥荒与战祸,无数难民流离失所,相争找个安全地点躲避,包括本城在内的几个“典范城市”虽说富裕,却哪禁得起这许多人的需索。
大和尚的善心与慈悲解决不了,那就轮到本城的官吏露出真面目,将大多数的难民驱赶到城外,不许入内,即使侥幸入城,也只准晚上出来活动,不可以白天走在街上“妨碍市容”如若违反规矩,立刻就会被捕杀。
当香菱把这些事一一转述,孙武再次望向四周,高大的寺院仍是美轮美奂、诵经声还是那么平和庄重,但自己心里的感觉已经全然两样,虽然站在朗朗日光之下,却是周身冰凉,一点暖意都感受不到。
乍看之下,是一个光明无限的美好盛世,但却暗藏着血腥与腐败。假如这些难民的惨状纯是受到贪官污吏迫害,情形或许还好一些,可是暗巷里死尸成群,街上人们却像看不到一样行若无事,谈笑风生,这种故作不知的漠视,就让孙武打从心里冒出凉气。
“想责怪他们吗?所谓的群众,本来就是怯懦无知又暴躁的生物,想责怪他们的话,骂骂就好,顶多被人当成疯子,千万别真的做些什么,如果为了这个就卯起来想改变世界,那你就真的是疯子了!”
当孙武为着群众的冷漠而愤慨时,他确实也想到自己什么事也没做,没资格责怪人们的冷漠,不过,这个想法才刚要往下发展,就已经被小殇打断,转而想起了另一件事。
“……小殇,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小时候有一段时间,晚上常常……”
两个人之间的特有默契,只要说到这里就够了,事实上,孙武才一说到“小时候”小殇马上就沉默下来,掉头走开,不愿意与孙武说到这个话题,而这反应更让孙武肯定了早先猜测。
现在,孙武知道小时候常常闻到的那种酸臭是什么了……那是尸体腐败所散发的尸臭!
那个时期的梁山泊,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肯定埋藏了许多尸体,夜晚被山风吹送,尸臭就飘传出来。或许,不只是那个时候,即使是现在,梁山泊也仍固定制造相同数量的死尸,只不过小心了许多,不再发出臭味。
因此,孙武非常好奇,经过姊姊郑重抗议后,老爹强势通过要大家集中焚烧的那些“垃圾”究竟是些什么东西?
“喂,小殇,你不要走,把话说清楚一点啊!”